「不冷。」她搖搖頭。
進屋後,周祈年跟在她身邊幫她把厚實的羽絨服掛在玄關處的衣帽架上,又把她頭上的棒球帽摘了,才領她去客廳坐。
「大晚上的,什麼東西這麼急著送我?」他去倒了杯熱水給她暖手。
雲盞拍了拍腦門,剛坐下又站起,走到玄關處在掛著的羽絨服裡掏了掏,終於掏出來。她走到周祈年面前,手伸至半空。
周祈年一把拉過她的手連人一扯,扯進自己的懷裡,讓她在自己大腿坐下。他涎皮賴臉地猜:「這麼小的東西,該不會是套吧?」
「正經點,」雲盞忍不住笑了出來,「家裡不是有套嗎,我需要大晚上特意送過來?」
「用得差不多了,明天下班我再去買兩盒。」
「週六不是剛買了兩盒嗎?」
周祈年雙眼放浪形骸地描摹著她臉部神情,似笑非笑地:「你說呢?咱這多少也算得上是,夜夜笙歌了。」
雲盞不鹹不淡地哦了聲,見她沒精打採的模樣,周祈年捏捏她的耳垂,「心情不好?和哥哥說說,剛剛還給我打電話,因為什麼事兒?被人欺負了嗎?」
雲盞噗嗤笑了出來,「又不是小孩子了,受委屈了就回家找家長。」
「是,你長大了,要是受委屈了,不用回家找家長,但要回家找哥哥,哥哥幫你出氣,誰欺負你,我就欺負回來。反正,我媳婦兒必須得天天開開心心的。」
聞言,雲盞頭靠在他肩上,甕聲甕氣地說:「沒有受委屈,給你打電話就是想和你說,我覺得我現在過得好像有點兒幸福,不過這個幸福肯定有你的一部分,但也只有一部分,你不許得意忘形。」
周祈年啞然失笑,「然後呢?什麼東西給我?」
話音落下,雲盞緩緩張開手,掌心朝上,黃燦燦的銀行卡平攤在她掌心,末尾的四個數字是周祈年最眼熟的數字。這張銀行卡是周祈年在自己成年那天辦的,或許真有巧合這麼一說,銀行櫃員說今天正好有幾張數字很好的卡,你要不挑一挑,其中一張就是這張,末尾數字是高霏霏的生日。周祈年抽出這張卡,說,我就要這張。後來這張銀行卡里有他高考狀元時,學校發給他的獎學金,也有他寒暑假打工賺的錢。再後來,這張卡被他放在了臨塢的家裡,高霏霏放備課教案的抽屜裡。
「這什麼?」他神情唰的一下冷淡下來,嘴角殘存了一絲笑,很勉強地對著她笑。那是種下意識的行為,哪怕自己已經很不開心了,但還是剋制著,想要在她面前保持住。
「你離開那天,你媽媽來找過我。分開前,她給了我這張銀行卡,她的意思是,如果哪天你回國了,面對我的時候心裡還有怨氣,那我拿出這張銀行卡,你應該就不會那麼怨我了。」所有的怨和恨,都給高霏霏吧,畢竟,是他讓她一次又一次地感受到分離的滋味。
話說到這裡,她明顯感覺到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很沉,像有千斤石般壓迫著室內的空氣。雲盞想抬頭看他,卻被他一手按住自己的頭,周祈年聲音迷濛壓抑:「別抬頭,你讓我想想。」
於是室內陷入一片安靜,雪時落時停,窗外的路燈時亮時不亮,世界上所有的東西都在變,人的心臟也是,會堅若磐石,對最親近的人說這輩子再也不見的狠話,也會在某一剎那,心軟的無以復加。
周祈年的身子骨往後靠,整個人如同被抽乾精氣神,死氣沉沉的枯槁模樣:「她又沒什麼錢。」
憋了半天,也只憋出這麼一句話來。
你又沒什麼錢,拿著用不行嗎?
為什麼要還給我?
就那麼不想讓我心裡過意的去是嗎?
真狠。
媽,你可真狠。
雲盞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但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