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場得以發展至如今的規模,其中依託而出的附帶產物不少,但關竅仍是在數倍增產的糧米之上。
單純從糧種的外觀以及耕種的程式來看,似乎也與尋常的耕種方式無異。
然而關鍵在於糧種的不同。
桑枝夏腦子裡雖然裝了前世從偉人耕耘中總結出的無數淵博,但苦於時代限制育種技術有缺陷,辛苦三年所得的糧種性狀也仍不穩定,缺憾頗多。
育種的過程桑枝夏選出了值得信任的人接手,但這些人其實壓根不明白自己在做的是什麼,也分不清試驗田中的稻種與外頭的稻種有什麼區別。
桑枝夏倒也不是一開始就想到了藏私留一手,單純是因為要從根源說起太過複雜,她有心想說別人也不見得聽得懂,耽誤時間不說,還把簡單的事情變得複雜化。
所以時至今日,除了日常幫著桑枝夏整理記錄手冊的徐璈隱約猜到了一些關鍵訣竅外,再無一人知曉增產的關鍵是什麼。
桑枝夏燃起的怒火中升騰出了幾分滑稽,要笑不笑地說:“我聽說糧倉裡的稻種數量對不上,少了百來斤?”
徐璈表情淡淡地點頭:“查過了,是被人潛進去分批偷走的。”
人已經查清被徐璈處置了,這樣的細節就不必贅述了。
桑枝夏見他眉眼間翻湧著陰沉,誤以為他是在為糧種被盜一事生氣,擺擺手不以為意地說:“偷就偷吧。”
“得了這麼點兒東西翻不出浪,最多就是一年的好處可吃,等一年秋收過了,再留下的就很不中用了。”
一季一育,一代一翻。
這才是桑枝夏手中糧種的殺手鐧,每年增產最多的種子全都來自試驗田。
而試驗田裡的東西,此次分毫無傷。
糧倉中能被偷走的根本不是農場的命脈,那是她之前留下準備免費發給附近百姓送人情的,壓根不值得動怒。
徐璈沉默了一下確定桑枝夏沒有強撐鎮定,不動聲色地鬆了一口氣,低聲說:“枝枝,不急。”
“彭遠亮跑不了。”
只是在收拾彭遠亮之前,還需要再順著藤子往下摸點兒東西。
但凡是跟此事有關的,不管背後站著的人是東宮太子,還是西北三城中的其餘商戶,一個都別想跑!
最掛心的事兒查出了眉目,桑枝夏心裡踏實不少,分出來的注意力就轉向了其他事兒上。
一場大火受損最嚴重的地方是農場中的穀倉圈舍,以及在農場附近綿延成排的茅屋。
農場前後流失的人手不少,但是這時候敢留下的,眾人心思都一般齊,格外好辦事兒。
再加上鄔連和吳副將及時出手,知道農場人手不足的困境後,直接從西北大營中調了一隊人手前來幫忙。
人心齊,房屋起。
趕在冬日寒潮來襲之前,被燒燬的茅屋短短一月就先後再建,數量和麵積更勝之前,儼然已經有了村外村的架勢,成果斐然。
整個洛北村上下奔走忙碌,口鼻中撥出的熱氣跟撲面的冷意相撞,在冷冽的空氣中散出了一片小小的白痕。
就在這種看似不起眼實則組成了煙火人間的平淡中,農場的滿地狼藉總算重新打理出了些許樣子,桑枝夏也總算是熬到了被允許刑滿釋放的日子。
她總算是可以出月子了!
時至冬至,炊煙起。
桑枝夏低頭看著自己身上厚厚的狐裘,嘴角反覆蠕動,眉心掙扎狠跳:“娘,其實我真的覺得大可不必。”
許是老天憫人意,今年西北的冰寒比往年都要來得晚些,桑枝夏也覺得沒前兩年那麼冷。
而且這才到冬至呢,現在就裡三層外三層,還加披風狐裘裹了密不透風,等再過些日子可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