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夏起初以為徐璈說不走了是在說笑。
沒成想這人說的居然是真的。
徐璈還真老老實實地跟著桑枝夏回村窩著不動了。
放糧一事被陳年河派人全權接手,有了桑枝夏之前定下的規矩,期間雖是出了一些小岔子,終歸也算順利。
從京都趕來西北的欽差不日將抵達西北大營。
再往後的事兒,就不是徐家和桑枝夏方便插手的了。
桑枝夏在村裡窩得很安心。
今年冬日徐家的暖棚又多了幾個,裡頭都是桑枝夏帶著人冒寒育下的早稻。
徐璈沒回來之前,暖棚這邊交給了薛柳他們盯著。
徐璈回來以後,桑枝夏經手後的大小活兒都自然而然落在了徐璈手裡。
上到下田分苗,下到整理一張做了記錄的紙。
無論鉅細到了徐璈手中都是信手拈來,一看就是做熟了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做過多少年的校正書童,經驗如此豐富。
下了地的徐璈熟練得更令人瞠目。
林雲站在地埂邊上喝水,遠遠望著在地裡飛快插秧的徐璈,眼角眉梢都寫滿了不可言說的唏噓。
“看看咱家少主這架勢,嘖嘖。”
不光是能打會合計,就連插秧都比別人快上半隴地!
滾了一身稀泥的宋六聞聲回頭,看著林雲甚至都比不上自己的速度,不滿皺眉:“你是在磨洋工?”
人人都在前頭了,怎麼偏偏就林雲落在了後邊?!
林雲黑著臉咬牙:“要不要我提醒你,我只有一隻手?”
“白老七還是單腿蹦著的,怎麼就不見比你慢了?”
“你……”
“吵吵什麼?”
薛柳雙腳都陷在稀泥裡,淌水嘩啦啦地往前說:“再多吵吵幾句,地裡這點活兒少主和東家全做完了,要你們到底有什麼用?”
林雲和宋六默然不語。
薛柳撇嘴嫌棄:“做不來細緻的,乾脆就去農場裡跟著撿雞蛋餵豬,再不行孵小雞崽子去,別在這邊礙事兒。”
被埋汰的人面面相覷,低頭抓起腳邊的秧苗各自努力。
地埂的另一端,徐璈手上動作飛快,餘光盯著桑枝夏上了地埂,頭也不抬地說:“拿帕子把水都擦了,穿我給你帶來的那雙鞋,沾了水的放下我一會兒帶回去。”
桑枝夏看著地埂邊的墊子忍不住笑:“我就說用不上,你這……”
“怎麼就用不上?”
徐璈插完手中最後一簇秧苗,把手浸在水裡,伴隨著嘩啦的水聲說:“我一出門好幾個月,沒人盯著你是徹底自由了是吧?”
徐璈反手將手上的水蹭在後背的衣裳上,面無表情地看著桑枝夏:“出門前我怎麼跟你說的?”
“薛柳跟了你這麼長時間,北院裡的暖池前後用過幾次?開回來的藥包都被你拿來驅蟲了?”
桑枝夏張嘴想解釋,發現自己好像的確是理虧。
那暖池雖好,可用起來實在麻煩。
既要提前燒炕道取暖,還要專門來一個人在隔壁的浴房裡往暖池裡一直續熱水。
薛柳得了徐璈的吩咐,倒是時時刻刻把這事兒記在了心上,準時準點會提醒桑枝夏。
可桑枝夏總覺得麻煩瑣碎,正經就沒用過兩次。
桑枝夏眼神閃爍。
徐璈不徐不疾:“枝枝,你這樣不對。”
桑枝夏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心虛地蜷起指尖揪住衣襬,看著淌水朝著自己走來的徐璈,突然說:“說起來你都回來這麼多日了,還沒跟我說薛柳他們的事兒呢。”
桑枝夏先發制人,眯眼盯著徐璈說:“事先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