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忠全梗著脖子囫圇喘過了氣,老臉漲紅又控制不住激動地瞪大了眼:“當真?”
“你說的是真的?”
“十多年前的鹽政批條和賬冊真的能找到?!”
徐璈話聲懶懶:“我誆你做什麼?”
“只是十多年前我年歲小,也不知道當時的情形,當年於家對鹽政的把持當真厲害到了這種程度?”
許是已經被徐璈見過自己最狼狽的樣子,趙忠全現在是一點兒都懶得裝了。
趙忠全白眼一翻就冷笑著說:“何止是把持?”
“當年於家是一手遮天,民間甚至還有於家一粒鹽,京都萬兩金的俚語,你說到了何種境地?”
徐璈笑笑沒接話,趙忠全自顧自地說:“於家現在的老太爺比你祖父還小了十歲,但此人比你祖父還提早告老,你以為他是心甘情願的?”
於家把持的鹽政出了大亂子,偏偏皇上顧念舊情,不忍多加苛責,所以必須有一個人站出來頂缸。
至此於家看似沒再摻和鹽政一道,可前有儲君開道,後有經營多年的路子作擋,於家人怎麼可能會甘願放棄這條路數?
趙忠全迫於骨子裡的忠君之念不好對太子的失德多言,抨擊起於家的胡作非為來倒是半點不見客氣,句句含諷,字字犀利。
等他終於叨叨完了,徐璈忍著笑往他喝乾了的茶杯裡續水:“所以孫家出事兒的這個節點,恰好就是朝中鹽政血洗換盤的時機?”
趙忠全猛地灌了一口茶,陰沉著臉點頭:“不錯。”
“當年此案之所以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除了涉案的人是於家太爺,尊為太子外祖外,還有一點很重要的原因,可以切實定罪的證據丟了。”
不是沒有證據。
是證據丟了。
徐璈舌尖咂摸過丟了這兩個字的微妙。
趙忠全氣得冷笑:“倘若罪證可見,十多年前就該把於家的罪行敲定,惡人若早得惡果,何至於牽扯著……”
趙忠全話出一半就止,像是在避諱什麼。
徐璈聽了滿眼的戲謔,玩味道:“你是在怨,於家人把太子帶上了歧途?”
“你……”
“怕什麼?此處又沒長了別的耳朵。”
徐璈渾不在意地勾了勾唇,淡聲道:“十多年前太子還未入朝,想來是與陳年往事無關,都該是於家人的罪責無誤,現在可不同於從前了。”
“蜀地的鹽禍,雪花鹽換的雪花銀,進的可都是那位的錢袋子,這總該不能都是旁人的錯了。”
趙忠全避諱得很不想跟徐璈說這個,煩躁道:“這個還用你提醒我?”
“你既說了有證據,證據在哪兒?什麼時候可以……”
“急什麼?”
徐璈在桌上輕輕一敲,笑意深深:“那東西在別人手裡,要想弄出來還得稍微費點兒功夫。”
“趙大人的官印帶了麼?”
“借我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