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枝夏今日出城為的就驗地。
為了趕路方便,桑枝夏換了身輕便的衣裳,把馬車換成了騎馬。
靈初策馬落後桑枝夏半個馬身,跟著一起的還有客棧裡臨時調出來的兩個夥計。
為了照顧靠著雙腳出城帶路的人,桑枝夏把速度控制得很慢,偶爾還會跟身邊的人說上幾句話,閒聊間大致問問田地的情況。
人和馬出了安城的城門,桑枝夏看著跑去大道對面打水的人,對著靈初使了個眼色。
“東家?”
桑枝夏把玩著手中的馬鞭,意味不明地說:“咱們定好今日去查的地是多少戶人家的來著?”
靈初想也不想地就說:“三十二戶,共計八十三畝。”
驗地是桑枝夏一開始就立下的規矩,從開始張羅起來收地直到現在,也一直按的都是這個章程。
每家每戶出一個能帶路的人,帶著去地裡檢視無誤後,桑枝夏就會把之前抄錄地契時扣下的銀子一次結清。
前來賣地的人也會自覺遵守,除了從一個地方來的人是例外。
桑枝夏狀似不經意地指了指人群的方向,話聲淡淡:“人多了五個。”
說好的三十二個,跟著他們一路出城的是三十七個。
靈初呼吸頓猝。
桑枝夏要笑不笑:“山上的人只怕是不清楚咱們驗地的規矩,只當咱們都是瞎了不會數數的。”
“打眼一下也看不出誰是多出來的,可這麼不明不白的終歸不是個事兒。”
“今日查的這一批地是栓子跟著收的,他認人的本事大,你讓他暗中瞧仔細了,看看多出來的五個都是誰。”
來者不善。
善者不來。
不聲不響地混進隊伍,隱藏身份來意不明。
桑枝夏不覺得多出來的這幾個人是想來跟自己敘舊的。
至於目的是什麼……
等到了地方,自然也就知道了。
靈初不動聲色地點頭說好,走到栓子的邊上說了幾句話,栓子抓起水壺就急吼吼的朝著打水的地方跑:“哎哎呀!”
“我的水囊還沒打呢!怎麼有人把臭腳丫子都伸水裡了!”
“趕緊扯出來別把水弄髒了!”
栓子的火急火燎惹得人群中爆出了一陣兒鬨笑,桑枝夏安撫似的拍了拍馬的脖頸。
繼續起程,栓子猴兒似的前後亂竄,跟栓子一起的秋實忍無可忍:“你屁股長了釘子還是怎麼著?那嘴一刻閉不上是會憋死?”
“趕緊過來跟上!”
栓子不知什麼時候下了馬,正混在人堆裡忙著跟別人扯閒篇,聞聲撇撇嘴不服氣地嘟囔:“瞧你這閒擺出的威風樣兒,東家還沒說什麼呢,你嗷嗷什麼啊?”
秋實惱火瞪眼,栓子心虛地搓了搓手,趕緊翻身上馬追上了桑枝夏:“東家,您沒生氣吧?”
桑枝夏有些好笑:“說笑幾句罷了,這有什麼可生氣的?”
“前頭就要到地方了,少說幾句省些力氣也行。”
栓子得了好處不再叨叨,嘿嘿笑著諂媚似的往桑枝夏的身邊湊:“我就知道東家不會怪罪的。”
“劉大哥你瞧,我沒說錯吧!”
隨著栓子一嗓子喊出去,混在人群最中央的孟培腳下一頓,乾巴巴地擠出個笑:“是,你沒說錯。”
栓子面露得意:“那是。”
“我們東家人可好了,從來不難為底下的人。”
孟培尷尬地笑了笑沒說話。
栓子卻像是來了談興,把剛才被自己強拉著扯閒篇的人都叫了一遍,志得意滿:“東家,鬍子大哥說他家的地就在前頭不遠,等到了地方,咱們順帶先過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