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斬於權柄之下,無一倖免。
他一人,如何能與徐家的根深大樹相較?
洪北荒野上十來萬人的性命都可輕描淡寫地掩埋過去,他一人的生死又怎會是難題?
趙忠全臉上的遲疑越發凝重。
他不敢跟徐璈賭。
徐璈玩味挑眉:“趙大人?”
“你的目的。”
趙忠全一字一頓地說:“世子爺不是什麼古道熱腸的善心人,我與你素來毫無交集。”
“縱然是今夜有人想要我的性命,出現在此提醒我的也不該是你。”
徐璈被他的警惕逗笑。
趙忠全戒備十足地強調:“徐家的案子是皇上親口定下的,你哪怕是跟我說再多也沒用,我……”
“趙大人多慮了。”
徐璈單手撐著額角,話聲淡淡:“我今日前來的確是有事兒要大人幫忙,不過為的不是徐家。”
“那你這是……”
“大人放心,總歸不會是讓你分外為難的事兒。”
徐璈話沒說透,只是站起來說:“時候不早了,這裡不是個看戲的好地方。”
“大人隨我來吧。”
趙忠全一咬牙跟上了徐璈,繞過屏風在裡間發現了一個躺在床上的人。
趙忠全狐疑皺眉,走過去看清平躺著的那張臉,驚得臉上血色瞬間褪盡:“這……這是?!”
“是一個一會兒要以身替死的倒黴蛋。”
徐璈不以為意地說:“我來時此人賊頭探腦的不像是好人,索性就餵了點藥讓他先躺下了。”
這人易容後的臉跟趙忠全一模一樣,只在床上躺著,任誰來了也看不出李逵和李鬼的差別。
用來當替死鬼,再好不過。
趙忠全面上閃過一絲狠意,咬牙說:“你確定他們會在今夜動手?”
徐璈懶懶道:“我確不確定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繼續在這裡待著的話,死了也只是死了。”
生死可以不懼,最怕死不瞑目。
趙忠全這樣的見不著惡果不會動半分心念,徐璈一開始就沒打算用嘴皮子來取信於他。
趙忠全垂下了眼沒說什麼,默不作聲地跟在了徐璈的身後,被宋六扛麻袋似的頂在肩上帶出了驛站。
趙忠全本以為徐璈會帶自己去什麼地方,誰知出了驛站就潛在了一棵大樹的廕庇之中。
趙忠全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望過去,視線最遠可以看清的正好是躺著人的地方。
“徐……”
“噓。”
一身黑衣完美融入夜色中的徐璈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眯眼看著不遠處的窗戶,輕聲細語:“好戲不怕晚。”
“你瞧,這不就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