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晚飯,桑枝夏從一塊點心裡掰出了一張紙條,紙面上是一個看起來就很不起眼的地址。
桑枝夏默默把地址塞進袖口,拿起筷子狀似挑揀地在盤子裡扒了一下,聲音輕輕:“這是?”
“老爺子說了,此地是關鍵。”
夥計故作拘謹地低著頭,微不可聞地說:“循著這個地方去找,所想皆可成,所願即可得。”
桑枝夏眼底微亮,心想這一遭也算是沒白折騰。
夥計拿著桑枝夏隨手賞出的銀子躬身退了出去,守在外頭的人警惕十足地上來搜身,看到夥計哆哆嗦嗦地捧著的銀子,氣得冷笑。
夥計嚇壞了似的腳軟一瞬,扶著欄杆小聲說:“這……這是貴客賞的,我拿來孝敬官爺,您……”
“誰稀罕你的賞錢?”
攔住搜身的人氣得擺手,沒好氣地說:“滾滾滾!”
“無事不許往這邊來!”
夥計誠惶誠恐地捧著銀子走了。
目睹這一幕的人忍不住嘀咕:“之前就聽說安城來了個手筆豪橫的闊主兒,沒瞧見前我還以為是外頭的人瞎傳呢。”
如今實打實的見了,才知道原來被真金白銀砸了滿眼是多大的刺激。
白成仁原以為桑枝夏被監視起來以後會鬧會找茬,甚至為此提前吩咐了底下的人看守嚴密的同時不可起衝突,免得被桑枝夏找到趁虛而入的機會。
誰知人家被關起來了也不折騰,老老實實地該吃吃該喝喝,只是閒著沒事兒就抓了銀子砸人。
這一日送了兩次茶水一次晚飯一頓點心,去的夥計每次都不同樣,次次都捧著賞錢下來的,全是十兩一個的銀錠子!
有人忍不住牙酸:“對這位主兒來說,這點兒小錢算什麼?”
“城外施粥放糧的棚沿出去了十里地,每日撒出去的銀子都跟過了水似的,人家愣是一點兒沒覺著心疼,哪兒犯得上心疼這麼點兒?”
想到城外耗資不菲的施粥,以及逐日變多等著施粥的人,聽說的人也不免跟著唏噓:“咱就是說雖然裹著一身官皮,實際上活得還不如個端茶送水的夥計。”
“只管等著瞧,這活財神要是多住上一段時日,這店裡店外哪怕是個送柴燒水的都要賺得兜滿腸肥,只剩下咱們什麼都撈不著。”
“這話可不能說。”
最先出聲的人撞了撞邊上的,小聲嘀咕:“要是讓大人聽見了,你我吃不了兜著走,全是麻煩。”
小小的怨念在無聲中化作無形,更大的風波也沒有如預料般掀起。
陳秀全程小腿打顫地按白成仁的吩咐去跟齊老交涉,在齊老宛如刀刃的目光中走出屋子的時候,後背浸透的全是冷汗。
等一來一去把該送的東西送出去了,陳秀一口氣都顧不得喘,緊忙奔了回來稟告:“大人,都辦妥了。”
白成仁聞聲眼睫微抬:“真有接收的人?”
“可說呢,貨真價實的有。”
陳秀囫圇擦去額角的冷汗,緊趕著說:“那紙上多的什麼都沒有,齊傑就在一堆印裡隨意扒拉了一個出來,蓋上那麼個歪歪扭扭的印就送出去了。”
“送之前我還特意找了郝軍師瞧過,他說上次送出去的也是這麼個印信,自己也琢磨不透是什麼意思,誰知拿去接應的人見了,張嘴就說齊老為何改了主意?”
陳秀想想之前還是止不住的兩腿發軟,喘著氣說:“我一時沒聽懂這話是什麼意思,就多問了一嘴,誰知那人也不多言,只說五日後老地方等著,而後掀簾子就走了。”
按胡偉和郝軍師之前說的,齊老手中送出的印信三月一期,準時準點就不會有誤。
可這次送出去的東西人家只看了一眼,張嘴就說五日後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