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人和趙大人以及尚未趕到的許大人,這三人分別為西北三城的父母官,都收到了彭遠亮送的帖子,在此之前也被彭遠亮的人拿著各式各樣的重禮登門拜訪過。
然而在各方暗查以及桑枝夏有意無意透露出的線索下,這三人或多或少都查到了當年之事與彭遠亮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對彭遠亮的印象都極差。
哪怕時隔兩年,再回想起饑荒大災時的慘烈,經歷過的人都是控制不住地心驚膽戰,對於一力推動如此劫難發生的禍首,任誰也拿不出好臉色。
雖說暫時拿不出證據也不能把彭遠亮如何,但此人心狠手辣不擇手段,過節早就在未曾謀面之時就已經結下,彭遠亮辦的宴會他們一個都不想來,甚至還有點忍不住想砸場子。
無奈的是,吳副將說要來。
還說必須到。
趙大人性子火爆,忍不住嘀咕:“此等作惡多端之人,稱之為人都是抬舉。”
“他宴上的菜餚吃了也不怕髒心爛肺。”
“趙大人。”
鄔連哭笑不得地說:“好端端的,大人這般動怒作甚?”
“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麼,但區區一個商人,縱是身後仰仗了不得了的大人物,他如今腳下站著的地方可是西北,有何懼之?”
西北不是京都,也不是彭遠亮經營多年的江南。
到了所謂的西北蠻荒之地,甭管彭遠亮到底藏了多大的野心,入網他就必須得步步謹慎。
否則一著不慎丟了小命在無人可知的荒野之地,那不也是人之常情麼?
他們佈局提防的是京都內東宮那位,如此謹慎小心,為的可不是彭遠亮一人的命。
揣著不滿的兩位大人對視一眼,在對方的眼中無比清晰地看到了茫然。
劉大人小心猜測著吳副將的用意,低聲說:“鄔軍師的意思是?”
“我只是個跑腿的閒人,說不出什麼好的決斷,今日前來只不過是為了替人傳一句話罷了。”
鄔連轉動手中茶杯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說:“彭遠亮既是想攀上官府的門楣,與二位大人攀些交情,不如就先順了他的意?”
如此彭遠亮滿意了,他們也好張開網子撈大魚啊……
茶樓之上的小桌邊陷入沉默,彭府門口來往的車馬也越發熱絡。
而就在日頭逐漸偏向正中時,彭府的書房內爆出一陣青瓷碎裂的巨響,緊接著響起的是彭遠亮含怒的聲音:“你說什麼?!”
“貨不是已經抵達北城了嗎?怎麼會突然被劫?!”
“你們這群廢物到底是幹什麼吃的!”
前來複命的管事額角掛著細密的冷汗,面如死灰地閉上眼說:“屬下無能,還請主子息怒。”
“貨的確是送入了西北境內,為了不引人注目,全都暫時安置在了北城外的三十里的荒野之上,按計劃這批貨本該在今日一早從北城入送往南城,誰知……”
“誰知昨晚看守貨物的隊伍遇襲,守衛之人悉數喪命,全部貨物被人劫走不知去向,所以……”
“荒唐!”
彭遠亮怒不可遏地吼:“既是昨夜出的差錯,為何今日才收到訊息?”
“因為……因為劫匪仿照咱們的人送達了書信,誤導了我們的判斷。”
運貨的隊伍昨夜遇襲,具體情況無人知曉。
但說定了每兩個時辰就送到南城一次的訊息沒斷。
管事渾身僵硬地舉起雙手,把辨不出真假的信遞到彭遠亮的眼前,咬牙說:“這書信以及信上的烙印清晰,確為真物。”
“因傳回的訊息不曾露出半點馬腳,故而……故而在今日咱們的人逃回之前,無人知曉北城外三十里的真實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