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叔警惕地看了眼四周,確定沒人聽得到自己的話才低聲說:“咱家釀酒坊之前不是接了一樁關外的買賣嗎?據說賣得挺好,那邊商隊的又來找我買酒了。”
桑枝夏心說這是好事兒,怎麼這般緊張。
徐三叔下一句就說:“我都打聽過了,那來往關外的商隊其實就是個倒手商販,將關內的東西低價買了送到關外,轉手一放價格就能高出不少。”
“所以,三叔你是想……”
“我想出關去轉轉。”
都是到手的銀子,何必拿給旁人賺了,自己去把買酒的訂單拿到手裡捏著不好嗎?
從釀酒坊拉出去直接賣,肯定更賺!
桑枝夏為徐三叔的大膽一霎無言,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
徐家至今可還是戴罪之身,按律終身離不得流放之處。
從此處出關要過的地方可不少,這……
“嘿呀,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徐三叔好笑道:“徐璈一年出去好幾次,就連徐明輝都揹著人不知跑了多少地方了,我怎麼就不能出去了?”
“你真當你三叔是糊塗種子,當真是什麼都看不出來?”
見桑枝夏不說話了,徐三叔嘆道:“但這話沒法跟你三嬸說,她死活攔著說不讓。”
徐二嬸在繡莊忙得腳不沾地,這樣的事兒不能去麻煩人家。
許文秀就更不成了。
這個大嫂早年間是軟和性子,這幾年雖有了些長進,但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關於膽量這塊兒的長進屬實不多,跟她說了沒用,說不定還會引起更大的反對。
最合適的人選就是桑枝夏。
徐三叔早就看出來了,徐璈媳婦兒的膽兒很大。
比家裡所有女眷的膽兒都大。
桑枝夏沒想到自己還能被委以這樣的重任,失笑道:“可是三叔,你出去了,釀酒坊那邊怎麼辦?”
“那不是還有你三嬸看著呢嗎?”
徐三叔略帶驕傲又神色複雜地說:“你是不知道,你三嬸現在可能耐了,釀酒坊那邊大大小小的方子比我都熟,自己上手都能釀出兩缸子好酒。”
“再說了,釀酒坊那邊請了八個夥計,你三嬸只需盯著,這塊兒她心細做得好,不用我擔心。”
釀酒所需的糧食直接從糧倉里拉,大小活兒有請來的夥計幹,徐三叔的確是可以放心出一次遠門。
只是在出去之前,怎麼讓徐三嬸鬆口答應,這是個難題。
徐三叔想到妻子的激烈反對,忍不住嘆道:“你三嬸是覺著眼前的日子不錯了,很好過,我總覺得還差點兒什麼意思。”
新屋是他負責請了人來建的,徐璈光是一個浴房就不知砸下去了多少銀子,別人不知道,他一清二楚。
那都是獻給自家媳婦兒哄樂子的寶貝。
徐三嬸好好一個清貴人家的矜貴女,跟了他遭了這麼老些罪不說,現在還為了釀酒的事兒糙了一雙手,這算什麼好?
前幾日徐三嬸進城去給徐嫣然買梳頭的首飾,見了對鑲珍珠的金簪喜歡得不行,想了想怎麼都捨不得買,抱憾而歸。
他見了心裡難受。
妻女難得好物,吃飽穿暖了也不算本事。
蝸在村裡不是辦法,他也想出去搏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