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徐二叔出門做工,這還是她頭次見著人。
跟之前在家的時候不一樣,徐二叔瞧著胖了一些,氣色比之前好不少,眉眼間殘留的傲氣變成了散不開的陰冷,臉色鐵青一看就知道在憋氣。
這是怎麼了?
進門第一口吃的炸藥?
桑枝夏懶得跟對媳婦兒動手的人說話,挪著木盆往邊上讓了讓,不鹹不淡地叫了一聲:“二叔。”
徐二叔目光沉沉地看她一眼,一言不發地甩手就走。
徐明輝搖頭笑笑跟了上去。
屋子裡,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老太太聞聲而出,看到久日不歸的兒子激動得紅了眼眶。
“兒啊,你可算是回來了!”
“我可算是把你盼回來了!”
老太太拉著徐二叔就要往屋裡去,徐明輝見狀眯起眼說:“父親,你我父子難得有兩日假,好不容易回來了,多跟祖母說說話吧。”
徐二叔脊背猛地一僵,轉頭看向徐明輝的眼神兇惡,每根布在眼底的血絲恨不得當場化作利刃而出,將徐明輝徹底生吞活剝。
徐明輝臉上依舊帶著笑,話音溫和:“我先把床鋪收拾出來,就不打攪父親和祖母說話了。”
老太太沉浸在命根子歸家的喜悅中無法自拔,也沒察覺到任何異樣,又是高興又是抹淚的拉著徐二叔往裡走。
等徐二叔徹底進去了,聞聲往西屋裡躲的徐明陽才小心翼翼地推門探頭。
他的小臉上殘留的還都是後怕。
不怪孩子不親近父親,主要是徐二叔出門之前給的窩心腳太多,這麼大點兒的孩子見了哪能不怕?
徐明輝眼底晦色一閃而過,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說:“娘呢?”
徐明陽縮了縮脖子:“娘被三嬸叫到後院去了。”
“哥,爹回來了,他還會打人嗎?”
徐明輝無奈一笑:“怎麼會呢?爹早就不打人了。”
“可……可是……”
徐明陽吭哧著把衣襬揪成了鹹菜乾,吸著氣小聲說:“我怕……”
上一次徐二叔險些把二嬸活活逼死,在家對他也是拳腳相加,徐明陽雖是心大,想想還是怕得很。
徐明輝低聲安撫:“有我在呢,怕什麼?”
“放心,不會……”
“明輝。”
臉上帶著煞白的徐二嬸匆匆出來,聽到堂屋裡老太太的哭訴聲,眉心止不住地跳。
“你爹回來了?”
不是說好是明日才回的嗎?
怎麼提前了?
徐明輝聽出她的未盡之意,笑笑說:“我今日有事兒去了一趟縣城,正巧東家那邊沒什麼事兒,就順帶跟告假的父親一起回來了。”
徐二嬸聽完臉色更差三分,徐明輝裝作沒看見似的說:“娘,我正想跟你說這事兒呢。”
“在鋪子裡我們在一處住慣了,在家還是住在一起吧,往我那個屋裡多放一床被子就行。”
徐二嬸有些遲疑:“還是與你同住?這……”
“左右也住不了兩日,這樣還省得折騰。”
徐明輝不等她過多糾結就對著徐明陽說:“明陽,你晚上就跟娘住一屋,知道嗎?”
徐明陽巴不得如此用力點頭,徐二嬸想了想也不再猶豫。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這輩子都不再跟屋裡那人同處一室,避一避也是好事兒。
徐二嬸匆匆去找被子,徐明陽勉強提起了幾分膽子,拉著徐明輝去幫忙打掃。
桑枝夏和徐璈全程沒插話,等這些人都走了,她忍不住往專注炸丸子的徐璈身邊湊:“我怎麼覺得二叔和徐明輝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