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人都當過不止兩三回替罪羊,對所謂的江湖傳言也有抵抗力了。寶珠的話他們將信將疑,加上霍七擔保,才勉強相信。
在他們眼中,獅子猲羅成業算不上頂尖高手,倒是“華州第一名捕”的名頭更響亮些,誰想那黑白通吃的惡漢竟是栽在一個少女手上,此時才高看她一眼。
今日天色陰沉,烏雲密佈,彷彿隨時都會下起雨來。寶珠不想繼續東拉西扯耽擱時間,執起韁繩嬌叱一聲,騎著驢先走了,霍七郎立刻跟上。
羅頭陀問眾人:“你們有誰拿著七八成把握的?”見其他人都不吱聲,他握著錫杖大踏步追上毛驢。
邱任撇了撇嘴,騎上自己的騾子,也跟了上去。
拓跋三娘嘆了口氣,拎起裙襬嫋嫋娜娜邁過門檻,眼看也是要去,許抱真奇怪地道:“連你也……”
拓跋三娘回頭嫣然一笑,以微不可聞的聲音說:“情之一字,二師兄就不懂了。我猜小鬼不會放心她一個人出頭,哪怕明天就死,今天也得強撐著暗暗跟隨。假如他也在,那和七絕一起動手有何區別?並不算丟份兒。”說著飄然而去。
許抱真雖不太懂,但他不放心的是魚腸劍被拓跋三娘搶先奪去,思前慮後,最後帶著徒弟們跟上了眾人的隊伍。
楊行簡臉色鐵青拄著拐站在二樓,眼睜睜著寶珠走進群魔之中,再目送她離開,自己想跟著,無奈體力不支連下樓都沒有辦法。同時又十分憤怒:青衣小子今日不知為何擅離職守,竟沒有跟在公主身邊守護。
寶珠戴著帷帽騎在驢上,在一行人簇擁下往玉城方向去。
路上行人見這夥江湖客強橫霸道的凌厲氣勢,生怕惹了閻王爺,無不主動閃避。寶珠雖不樂意跟一群奇形怪狀的傢伙結伴而行,可此情此景,卻有點兒像身在尊位時出行侍衛開道的排場。
出了靈寶縣城,沉重的陰霾籠罩天空,空氣中泛起泥土微腥的氣息,帶著幾分陰冷和壓抑。風撕扯著人們的衣裳頭髮,陰雲壓得極低,雨水卻遲遲沒有落下,叫人猶豫是立刻回家避雨,還是看看形勢再說。
霍七郎問她:“如今沒有任何線索,你就說有七八成把握,那嫌犯是誰?”
寶珠昂著頭說:“天機不可洩露,我的懷疑是由大理寺陳年舊案推算的。”
她反問霍七郎:“當日親迎,你全程都在婚車旁邊,有注意到新娘在路上被調包的跡象嗎?”
霍七郎搖搖頭:“那絕不會。從蕭家把接人出來之後,我和大師兄時刻關注婚車裡的動靜,不管是真是假,就那一個人。當時障車鬧得不堪,婚車裡的人呼吸一絲不亂,我心裡還佩服老六的新媳婦性子沉穩。如此想來,可能從孃家出來就不是真人了。”
她撇了撇嘴說:“都怪新娘蓋著蔽膝,倘若老六當場叫破了,我們仨也用不著挨姑嫂們劈頭蓋臉一頓打。”
寶珠沉吟不語,當日婚禮她雖然全程都在,但就是沒有進新娘蕭家。事後再聽韋訓和霍七郎的轉述,必然會錯過許多細節。
正默默深思時,見道旁一百多步遠的荒地裡矗立著一座大墳包。去參加婚禮當天走得是一模一樣的路,但當時喜氣洋洋,眼睛看見了也沒有往心裡去,如今愁雲慘淡,再看這種晦氣之所,心境完全不同。
忽然一股詭異的陰風從墳包方向驟然刮過來,一時間飛沙走石,空中揚滿黃土,使人睜不開眼睛。伴隨著這股邪風肆虐,冢間突然響起一陣刺耳無比的磔磔怪叫聲,如同陰曹地府裡傳來的哀嚎和嘶吼,寶珠聽見這動靜,寒毛都豎起來了。
她頭戴帷帽,有面紗遮擋陰風,眼睛勉強能視物,見墳包墓碑後似乎藏著個灰黑色的影子。
寶珠心頭湧起一陣強烈的恐懼,突然,影子如鬼魅般竄了出來,伴隨著刺耳怪叫振翅沖天而起,她反射性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