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微微皺眉,不喜種平這樣疏離的客氣態度。
但聽得對方言語間,已有將許都當做故土,念著故人的心思,又是一陣放鬆。
“伯衡不必太過擔憂,志才的身體,我亦是知曉,有文若在旁看著,戒他幾日酒水,也就好上個七八分了。”
曹操說完,眼見侍從已續了三次燈草,心中估摸著該是酉時左右,隨意拍了拍手,示意隨侍將杯盤收拾乾淨,又指了個模樣機靈的僕役。
“帶劉府君三人去歇息……就去右營,勿要怠慢貴客。”
種平聞言,望了眼跟個木雕似的,立在曹操身後的曹洪,用眼神詢問,自己今晚是怎麼個安排。
曹洪眼珠子往曹操後腦門方向動了幾回。
種平心說難不成今夜又要跟曹操同榻而眠?
不能吧?
有關二爺在,曹操怎麼也不該想著我吧?
果然安排好劉備三人,曹操就將話頭轉到了種平身上。
他剛要開口,便注意到種平眼睛抽筋了似的,對著他背後抽個不停。
他背過去一看。
曹洪還在給種平使眼色,眼珠子一轉兒,直接跟曹操來了個對視。
“咳咳咳。”
曹洪正在咽口水,這麼一嚇,被嗆了個正著,趕忙別過頭去咳嗽,偷偷給種平打求救手勢。
“曹……曹公,我今夜……?”
種平收到曹洪那不知所云的亂比劃,猜出他這是相自己求救來了,只得硬著頭皮發問。
“還叫曹公?”
曹操哼了一聲,難辨喜怒。
不然呢?
難道我現在還能坦然叫“叔父”嗎?
種平息了聲。
曹洪卻是著急起來,他心說自家大兄這是有意跟伱修復關隙嶧毓斯Υж,你小子還犟個什麼?
難道又要像當出拒絕娶親一樣拒絕?
你小子怎麼比驢氣性還大?
他背在身後的雙手都快舞出花來了。
在曹洪心中,種平怎麼說也是救下了曹嵩一命,對曹家,是有恩義的。
北海求援時,曹操派自己做主將與種平一道離許都,其中有多少監視之意,他心下也是知曉。
那時種平突然發重疾,他不是不覺得蹊蹺,一者已有醫者診斷,種平並非是詐病,二者他心裡多少也有歉疚之心。
半推半就之下,也讓種平成功脫身離去……
你但凡學會妥協,會少塊肉不成?真是急死個人!
曹洪見種平久久不語,甚至腦海中生出,回到許都,一定要強嫁個曹氏女給種平,便是綁,也要硬將他綁在自家船上的念頭。
“……叔父。”
種平最終低低喚了聲。
他很清楚,自己如今抱著的心態,與初入東郡時,已是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