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前一日和郭嘉在曹府偷喝了一夜的酒,兩個酒鬼剛剛醒了酒,勾肩搭背地打算去找個女閭快活,誰知迎面撞見了楊定。
郭嘉極為敏感地察覺到楊定的視線,那其中轉瞬即逝的戒備讓他感到些許不尋常。
伏完揩去眼角淚水,他不便在朱展府上多留,只是短暫又談幾句,便匆匆告辭離去。
“咳咳,安西將軍怎麼在此?”
“我看戲先生面色不好,不如去尋個醫者診治一番?”
楊定從戲志才身邊走過時,甚至還能關切一句。
戲志才微微一愣,笑著回禮:“一些小毛病,不妨事。”
楊定本就是出於禮節才有此言,得了戲志才回應,也不再多說,抬腳隨著引路之人往書房去了。
待楊定走後,戲志才和郭嘉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彼之所想: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劉協這幾日雖無動靜,奈何先前賜衣之舉已暴露其心,曹操不曾放鬆對宮中的掌控,如今只是坐等劉協等人的動作罷了。
這楊定不論是否有他心,既然上門,就沒有不防備他的道理。
曹操府上往來之人眾多,每日收的拜帖不計其數,楊定為了今日登門一見,已提前連著數日投了拜帖。
曹操雖早知曉楊定將至,卻依舊只穿了件大襟短褐,外面披了件粗麻袍子,頭戴烏色幅巾,看著和個平民百姓一般無二。
楊定心下厭惡他這做作的派頭,面上卻是極小心恭敬:“楊定,楊整修,特來拜會司空。”
他在離曹操約莫四五尺之處站定,禮節和情緒挑不出一絲錯處,他進來時便留意到堂前與帷幕兩側侍立的護衛。
楊定垂眸估摸著自己一擊必殺的把握有幾分,袖中的那一把短刃緊貼在面板上,已經被體溫溫暖,難以再感知到涼意。
桌案上擺了許多公文和書籍,曹操坐在案後,面上帶笑:“整修前幾日的拜帖,我都一一看過,孝靈皇帝改北軍為五校,至今不曾有變,國舅何必非要重編八營呢?”
楊定上前一步:“京師戍衛雖有南北二軍,但自武帝以來,南軍名沒,而北軍名存。北軍增至八營而存,正是因為宮室日增,唯有增設營校,方可拱衛天子。司空於許都仿舊都宮殿,蓋宮室、築殿宇,以迎天子,心常忠篤,無不在王室,國舅感念司空忠貞之心,卻也不得不憂慮天子安危。”
曹操道:“洛陽宮室,壯麗非常,非一日之積,許都新創,何足比論?昔日靈帝在洛陽尚取五校,今可增乎?北軍五校,乃官舍中廩,足以容受便罷,不須過差。今若增營,一不合制,二傷天子仁德之明,故不可為。”
楊定一聽曹操又將劉協當做藉口,心中惱恨,嘴上依舊順著曹操的話往下辯駁:“先時不增營,乃天下晏然,天子無虞於京師也。今四海紛擾,奸宄四起,更宜加防衛於許都。”
他說著繞過桌案,來到曹操身前:“北軍之事,國舅一心為天子,實無半點私心,司空執意不願溫和營……我有一策,或兩全其美,獨願為司空一人所知。”
曹操並未屏退左右,只是側渾身面對著他:“整修有何良策?”
楊定指尖早勾住那薄刃尾端,此時距曹操不過兩掌之寬,正是行刺的好時機,登時雙目圓睜,口中一句“曹賊受死”尚未說完,那薄刃已朝著曹操脖頸而來。
曹操當機立斷,用盡全身力氣將右手一直握著的竹簡往楊定臉上一擲,頭頸往後仰去,堪堪躲過這一擊。
楊定卻沒那樣的好運氣,一雙眼被砸了個正著,鮮血淋漓,他不顧眼前的一片猩紅,從聲音辨別曹操所在的方位,撲上去就要再刺。
曹操顧不得喚左右上前,趁著楊定雙目難視產生的瞬間偏移,一腳便踹在對方胸口,伸手便從腰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