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會認,又有什麼好推卸的?”
種平留意著甘寧神色,見他似乎被此問刺到,眉目間頗有不自在,心下以為或許可以以此為插入口:“嘗聞甘寧有禮敬士人之名,雖戰敗被擒,我亦獨欽慕其膽識,以為此人亦是當世英雄也,不料今日一見……竟是個不忠不孝、無君無父的小人!”
甘寧壓根不看他。
魏種聽他這話似乎是有些想為甘寧開脫的意思,不贊同地皺了皺眉。
說真的,曹操雖然現在缺糧草,但也沒有缺到這個地步,僅僅是截去這一支糧草,並不會給曹操造成太大的損失。
種平陷入沉思。
這下子輪到種平愣住了。
甘寧啞口無言。
種平再接再厲,放柔了嗓音:“司空自益州購置糧草,雖算不得是掩人耳目,但似乎也不曾大張旗鼓到能夠引起一群水匪的注意,你是如何知曉有大批糧草在溢水之上的呢?”
“其實我有些疑惑。”
“時至年末,司空以糧草奉養百官天子,而卻被你劫去,這樣的行為可以稱得上是‘忠’嗎?我以此說你是不忠不孝的小人,你拿什麼話來反駁我呢?”
他現在反而能心平氣和的同種平交流。
畢竟,即便真拿到了那批財物,那基本上也是一部分給劉表,一部分帶回兗州給曹操,總之是落不到他手上。
這種可能性也並不成立啊。
他最後還是選擇了開口。
他現在終究還只是一個少年,種平破了他的氣勢,他頓時便洩了勁,低頭只是沉默。
滿身是血的甘寧瞪著一雙眼,看誰都像是在看生死仇人,若是不摘他口中的粗布也就罷了,但凡讓他開口說話,他便是滿口怒罵之語,一口氣連著罵個不停,沒有一刻停歇。
甘寧不知種平身份,只能暗暗猜測:聽聞劉表有一幼子,名為劉琮,正是如此年齡。此人身旁龐紀是劉表謀士,又對他極為尊重,想來此人便是那劉琮了。
不過,甘寧這話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麼誘惑力。
“事已至此,多說也無益。”
魏種只是冷哼。
他確實是沒想到劫個糧草還能和天子有關。
他並非什麼寬容的人,對於甘寧先前的辱罵,他還耿耿於懷,含怨在心。
“興霸豪膽過人,任俠重義,我心敬重,安有不從之理?”
種平繼續吹捧,他其實心中也有點兒奇怪,甘寧好好的怎麼突然稱他為‘公子’來了,但此時也並非是詢問之機,於是並未表露疑惑。
甘寧見他神色誠懇,不自作偽,心中竟也生出些許得遇知音的欣喜。他做水匪行劫掠之事,到底惡名傳揚,除去他們那一幫兄弟,還不曾聽得有種平這樣身份的人對他如此誇讚。
種平見甘寧臉色轉換,心說自己這高達九十五的魅力應當也發揮了作用。
他上前兩步,俯身就解去甘寧身上的繩索。
龐紀吃了一驚,出言阻攔:“賊子兇悍,恐怕傷了太史。”
種平不以為意,笑道:“我敬甘興霸為英雄,如何會生小人之心?”
說著止住,想要上前保護他的虎子,為甘寧解了身上束縛,雙手將他扶起。
甘寧受他如此禮遇,心中更生感動,猶疑著發問:“莫非是種太史當面?”
種平被問的一愣,他確實沒想到自己的名聲已經廣到連甘寧都有所耳聞了,從前到一地也能聽到,當地官吏的“久仰”之語,但他只以為是客套,並未當過真。
甘寧從種平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他的神色變得激動,目露嚮往:“大丈夫立天地間,若不能揚名於世,與豚犬有何異!甘寧願為太史驅策,牽馬墜鐙,無有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