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天下計又如何?”
劉備不是蠢人,幾乎是電光火石間他就意識到劉協這舉動背後的用意,只是他不明白,劉協為何要多此一舉,讓他和種平生出間隙。
“郎君,有一人自稱劉備,前來拜訪,是否要見?”
“將軍因何要除賊?為一人計,還是為天下計?”
“是以受詔以來,備既痛惜憤懣於奸賊竊命,漢室傾頹,亦不解於陛下為何將如此重任系託我身……備愚魯短智,想來能與我商議的,唯有伯衡一人。”
種平略略放下心,他摘下頭上的白玉髮簪,輕輕放在案上。
哪怕是當初同黃巾交戰的時候,他也沒聽過有人會做這樣的事。
既然是要除賊,那不應當是盡力團結可以倚靠的力量嗎?尚且處在準備的階段,就讓自己這方力量產生混亂,這不是自毀長城嗎?
但他心中卻是始終不能平靜,一來是疑惑於劉協怎麼會將此等重任交付於他;二來則是想到了種平……
種平正伏在案上書畫,素色的絹布不太吸墨,他怕筆尖的墨汁破壞之前勾勒好的地方,每畫上幾筆,便要短暫停下,等待墨痕乾涸。
“備雖為宗親,但家貧親老,與目販履織蓆為業,少時放縱,沉溺犬馬服裝,幸事於盧師,通學經典,明理開悟。黃巾起時,備從軍討賊,累有軍功,方得一縣棲身,治理謹慎,體察民生,後又流離,輾轉數年,兵馬不過千人,治地不過郡縣,亦不曾有薄名傳世。”
老門吏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似乎曾聽到種平提起過,夜間風大,也不好叫客人多候,他束緊腰帶,將衣服掖了掖,轉頭入內去報。
老門吏想了想:“不見主君屋中有光亮,應當是已經歇下了。”
所以劉備在開口的時候,心中唯有一片安定,而非忐忑。
種平心跳得有些快,他覺得自己現在太過大膽,這樣的想法本不應該這麼早就暴露出來……但他是少年,幸而他的生理年齡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少年,才敢做此天真妄語。
……原來如此。
彷彿一個困惑許久的問題終於得到了答案。
他想起這三十餘年的時光,想起黃巾、平原的百姓、徐州,圖縣……
那些畫面如同流星一般自他眼前閃過,將他那雙烏黑的眼睛浸得愈發明亮。
種平繼續道:“將軍若是為一人計,平願為將軍聯絡北軍。將軍吳子蘭、侍郎王子服,吳碩等人皆忠貞士,我等願隨將軍奉詔討賊,殺身成仁。”
他只說這一句結果,因為他與劉備都知曉,在許都行刺曹操,不過是以卵擊石。
“若是為天下計……”
他直起身,從衣袖中取出那塊素色的絹布,在案上攤開。
絹布之上描繪的正是漢十三州,雖然筆觸草略,卻已經全是難得的清楚,將各州邊界一一勾勒了出來。
“將軍應當聽聞了張津拜表求援之事。”
種平點了點地圖最南方的交州。
劉備望著那個地方,交州地處偏遠,人民野蠻,多生瘟疫,怎麼看也不是一個好去處。
但他知道種平不會無故害他,心中有惑,便直接開口詢問:“伯衡為何提議此地?”
種平心下緊張,面上卻愈發沉靜。
“將軍以為,天下諸侯之中,有何人能先存百姓,不損百姓以奉其身?”
劉備隱隱覺察出種平的言外之意,他收斂心緒,斟酌著回答:“河北袁紹,為人政寬,百姓德之,或可如此?”
他不提袁術,因為袁術驕奢淫逸,搜刮百姓的財物而沒有限度,導致治下百姓大多困苦。
種平道:“其人與劉景升似,皆有廢嫡立庶之心,舍禮崇愛,恐有後嗣顛蹙之危,一家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