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有馬蹄聲響。
沐皓天如夢初醒,翻身站起,舉目抬頭,一聲“大師”就要喊出口。
“大……”
看清之後不由呆了呆,愕然住嘴,舌頭打結,只蹦出一個“大”字。
眼前這人手上持一木魚,身披袈裟禪衣,頭頂卻乾淨挽了個道髻。額前、鬢角墨髮如織,梳理得一絲不亂。膚色雖白淨,可容貌又顯粗獷,短髭精悍,倒似混跡於江湖的武士。
武釋道三家特色混雜一氣,用不倫不類也不足以形容,說不出的怪異。
沐皓天一時不知該怎麼稱呼,錯愕片晌,發現就近並無第三人,眼前這人雖從上到下都透著古怪,但顯然正是他出手救了自己。
看他長相應是四十來歲年紀,於是躬身行禮,言道:
“多謝前輩出手相救,小子當真是不勝感激!”
那怪人淡淡一笑道:
“阿彌陀佛,前輩舉手之勞,小子何足掛齒?”
這話說得頗為有趣,倒有些像師父刻意倚老賣老的時候。
沐皓天訝然瞧了他一眼,見他儀態端正,笑容溫潤,並無戲謔之意,反而顯出一派高人氣質,心頭古怪感更甚。
不等沐皓天開口,那人側身引手,指了指三座野墳,又道:
“深山老林,小子何以半夜在此地殺人埋屍?”
沐皓天聞言大驚,顧不得他荒誕,連忙辯解道:
“不不不,這些人都不是我殺的,我只是埋屍,沒有殺人……”
誰知那人突然之間雙目圓瞪,瞳上晃過一縷青焰,高聲怒喝:
“好哇!!那你又是為誰人作倀!”
大袖一擺,手中木魚槌青芒爆起,倏地射向沐皓天,在他面前一尺定住。
玄青光璀璨刺目,儼然殺機畢露!
沐皓天怛然失色,額頭冷汗直落,猛想起雄獵說的那句“無論躲到哪裡,龍家一定會找到你!摧毀你!”料定了此人是雌雄雙獵的同夥,這是為他二人尋仇來了。
暗叫糟糕,忙不迭擺手道:
“前輩明鑑,小子絕無害人之心,與兇手更是素不相識,那雌雄雙獵其實是被……”
說到此處忽又頓住,腦海中清晰地浮顯出寒文靜那絕塵若仙的體態模樣,卻是怎麼也不願意把她供出來。
自忖道:
「這怪人的神通如此驚人,以一把木魚槌子就斬殺了鬽影夜梟,還切斷了那疑似鬽妖的怪物一臂,兩次出手舉重若輕……寒文靜修為雖高,但想來也遠遠不是他的對手……這怪人喜怒無常,殺機凌厲,我又何必為求自己苟活,累得她憑空樹此大敵?」
當下閉口不言,昂首迎向木魚槌,與那怪人對視,心底對“仙靈之心”保命已殊無指望。
沐皓天話說一半就沒了下文,凜然自傲,那怪人竟也不計較,皺著眉道:
“雌雄雙獵?都什麼烏七八糟的,如此說來,小子當真沒有作惡?”
沐皓天心頭微微訝異:
「原來,他並非為雙獵而來。」
口中坦然回答:
“千真萬確。”
怪人一拍大腿,拂袖撤回木魚槌,眨巴眨眼,恍然大悟道:
“啊呀呀!那是前輩誤會小子了,對不住!對不住!”
沐皓天一愣,心想:
「這便信了麼?」
卻看那怪人神態,表情靈動機敏,態度謙卑恭順,倒真像是犯錯自省,與之前判若兩人。
沐皓天不禁心下大奇,揖手問詢:
“小子名沐皓天,敢問前輩該如何稱呼?”
怪人的臉一下僵住,驚道:
“咦?原來你是沐皓天!”
瞠目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