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一經生出,便揮之不去。
貪慾如火燒身,沐皓天滿面通紅,身子抖如篩糠,心中掙扎交擊不斷,幾欲癲狂!
他驀然大吼一聲,雙手高高揚起,重重下搧,左右開弓連打了自己十幾個耳光!臉頰腫脹,針扎一般刺痛,終於讓心湖沸水緩緩平息了下去。
那馬四方站在邊上看得張口結舌,呆如手中木魚。
他被沐皓天一口回絕後,本來神色怏怏,自顧愀然不樂。悶了好一會兒,陡看見沐小子狂性大發,把他自己打成豬頭,登時大吃一驚,駭然瞪視。
馬四方只道沐小子是糾結於報恩與道義,想想自己害他陷入兩難,竟不惜下手自殘,心裡大大地過意不去。
可莫名又覺得那張寶圖似乎對自己非常重要,一時也感為難,兩隻手不停敲打著木魚,叨叨道:
“沐小子你別這樣呀,那東西……呃,大不了那東西前輩我不要便是了!不過……不過……”
眼珠骨碌碌一轉,心生一計,呵呵笑道:
“沐小子吶,只是將那張寶圖借給前輩看一看,那總可以了罷?”
生怕沐皓天還是不肯,嘀嘀咕咕地加了兩句:
“救命之恩,救命之恩……”
沐皓天兀自鎮定本心,聽完這一番斷斷續續的話,終於長舒一口氣,連忙答應下來:
“只是借圖一觀,那自然可以。”
解開衣襟,探手入懷,抬頭忽撞見馬四方那過分殷切的眼神,不由停下了動作。
他隱約覺得不對,但轉念一想:
「以馬前輩之能,縱要強搶,我也無力抵禦,他又何必多此一舉?」
不再猶疑,從懷裡拿出圖卷,揭去包裹的錦帛,鄭重遞交到馬四方手上。
馬四方喜笑顏開,小心接過卷軸,從左倒到右,又從右倒回左,簡直愛不釋手。
此圖的威能,昨夜在寒文靜的御使之下驚鴻一現,顯露出超凡之力。
沐皓天內心其實也很想弄明白,這究竟是何等寶物。
據說同樣的法寶在不同修為人手裡使來,效果天差地別,但覺馬四方道行深不可測,心中不免期待。
可看這位馬前輩左右倒騰寶圖,卻始終不開啟,漸漸心急,想出言提醒,忽見他左手平握卷軸,右手抬高,突然掌擊左腕。
那捲軸一下被彈向空中,舒然鋪展開來。
二人一齊仰頭,那圖卷完全鋪開足有六尺之寬,被玉軸帶動著翻轉下落,正反交錯,圖面清晰可見。
此圖的背面玉白織錦,如輟水晶,正面卻黑無一物,看上去平平無奇。
馬四方單手掐訣,對黑魆魆的正面一指,一道玄青光從他指尖迸射出去,倏地打在圖上。
整張圖卷瞬間崩直,如匾額般定在半空之中,清明澄亮。
剎那之間,碧色茂林、蟲鳥疾鳴、破曉的天空統統煙消雲散,被一輪皓月和寂然寥廓的星河取而代之。
沐皓天霎時失神,恍然入夢,彷佛換身於星空之中。
天旋地轉,頭頂、腳下渺渺茫茫,四面八方盡是奇麗燦爛的星月輝光。
忽然星移斗轉,似漫眼星辰流淌,又像是在時間長河裡恣意徜徉,無數片古老而神秘的影像,碎碎閃閃,隨滾滾星河奔流不返。
翻波湧浪,浮影流光。
他忽看到一群頭插豔彩羽翎、身纏斑斕獸皮的野蠻人,手持簡易工具,行跡於荒苦寒地,鑽木取火,獵獸繁衍;
忽而又望見有一對金玉童子,紅衣赤足,口銜玉環,在綽綽仙山之中,學那長衫鼓舞的老神仙,吞吐靈氣,氤氳己身;
瞬時間畫面一閃,仿如高屋建瓴、飛天俯瞰,但見城池巍峨,瓊樓有序,屋瓦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