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畔柳絮紛揚,花草芳香,時而有幾隻黃鶯與金腰燕子從竹篁裡飛出來,悠然從人們的頭頂掠過,自得囀唱。
沐皓天熱淚盈眶,緊緊地擁抱撲身而來的雙姝,用力之猛,彷佛要將她們揉進自己的心裡。
雪鶯和雨燕一齊將頭扎進他胸懷,一左一右,貼緊摩挲,嚶嚶嘁嘁,雙雙哭成了淚人兒。
雨燕的小臉整張埋在沐皓天衣上,頭髮不停拱著他的下巴,抽噎著道:
“嗚嗚……沐師兄,嗚嗚……我以為、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雪鶯雙肩顫動,細聲吞泣,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沒事了,沒事了。”
沐皓天鼻尖酸澀,心疼不已,兩手分別輕拍雙姝的後腦勺,溫柔地安撫著她們。
沒多久婧靈追上來,看到兩位師姐安然無恙,滿心歡喜,束手站到一旁,沒有去打擾三人。
兩朵姍姍來遲的緋紅顏色海棠,在依偎的少男少女身旁相遇,合而為一,花瓣緩緩收聚。
倏忽光芒散去,跌落在地。
婧靈瞧在眼裡,正想去撿,忽見有一人搶先彎腰拾花,分開捏在了手裡,起身後一動不動,只是凝住目光,瞧著那對“十里相思”。
婧靈以為他要搶奪寶貝,急喊道:
“喂!你做什麼?”
那人聽若惘聞,自顧發怔。
沐皓天聞聲卻是一驚,轉頭去看,只見那人身形頎長,滿臉的絡腮鬍子,一經河風吹揚,登時虯髯戟張,遮蓋得連五官都看不太清楚。
沐皓天在他臉上細細瞧了幾眼,只覺出他鼻樑高挺,雙眼清澄明亮,裸露在外的面板細膩又白淨,由此可見年紀較青。
順下端量,他的上身穿了一件銀絲紋線白衣,頗具富貴公子的氣態,下身卻著一條黑褐色的練功長褲,以虎皮腰帶繫住,上下這麼一襯,彰顯出一股子怪異。
這副不倫不類的樣貌裝束,立時讓沐皓天想起了記憶中的白馬居士,心中微微一訝。
又見他的雙手各捏住一隻花骨朵,放在身前看得怔怔出神,便即開口道:
“這位兄臺,那‘十里相思’是我師妹的心愛之物,請你還給我們罷。”
那青年“啊”的一聲如夢方醒,不加猶豫地將兩朵花兒遞到沐皓天的面前。
沐皓天微笑點頭,伸手接過。
這時雙姝依次從他懷裡鑽了出來,雨燕臉上淚痕未乾,卻朝那白衣大鬍子笑道:
“塔山大哥,這位就是我與你說的沐師兄啦!”
塔山大哥?
沐皓天怔了一下,雪鶯仰頭看他,輕輕說道:
“師兄,今兒要多虧塔山大哥救了我們。”
此言一出,沐皓天當即放開雙姝,面對塔山,躬身一揖到底,正色道:
“塔山大哥!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今後若有用得上小弟的,聽憑差遣。”
“不不不不,千萬別這樣,我其實沒出什麼力的。”
塔山張著雙手,連連搖動,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沐皓天再次抱拳一揖,銘記心底,不再多言。看他伸手撓頭,姿態憨厚,一雙澄澈的眼卻在有意無意端詳自己,心下不禁一奇。
忽聽雨燕說:
“沐師兄,塔山大哥可厲害啦!一棒子就將那個藤蛇怪打得稀巴爛。”
那塔山忙道:
“雨燕妹子說笑了,我哪兒有那般能耐?”
搖搖頭只是苦笑。
「藤蛇怪?那說的就是裴智了!」
聽聞此人一棒子打死裴智,沐皓天大吃一驚,詫然重新打量過去。只覺他個子雖高,但並不強壯,渾身上下似乎只有一臉大鬍子能匹配“塔山”這般威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