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水潭邊的瘦削,人影有了動靜,像是被無形的絲線猛然拉起,而後緩緩睜開雙眼。
露出一雙熠熠生輝的金色眼瞳。
這雙眼睛的主人緩緩抬頭,而後遙遙望向另一雙色澤相同,如初生旭日般的雙瞳。
熟悉的皮囊裡已經入住了一個陌生的靈魂。
即使他與源琢月之間的聯絡被切斷,讓他無法感受到對方的絲毫情況。
鍾離一眼就認出了。
那不是她。
阻擋著鍾離前路的無形屏障早已破碎,但他依舊矗立與原地,久久沒有動彈分毫,只是靜靜注視著那具已經更換了靈魂的皮囊。
蒼白瘦削的身影,一步一步朝他前來,而後停留在鍾離面前。
她抬起手,將掌心貼在心口的部位,而後輕輕虛握拳頭,彷彿緊緊抓住了些什麼,然後抬手伸向鍾離,在他面前攤開了掌心。
一朵明明滅滅看上去幾乎要熄滅的金色火焰在輕輕的跳躍著。
鍾離微愣,因為他在這簇星火之上感到了,屬於源琢月的氣息。
即便這道氣息微弱極了。
鍾離立即去收攏這縷看起來要熄滅的星火。
而給出這道金色火焰的身影,與鍾離之間沒有產生任何額外的交流,十分平淡的擦肩而過,然後漸行漸遠。
鍾離將火焰悉心儲存之後,再去看去,就只留下遠處,已經隱沒於不知道何時升騰而起的山霧之間,影影綽綽的即將消失身影。
烏波洛斯前行的腳步未頓,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水,喃喃低語:“……你是在因為離別而哭泣嗎?為何同我離別的時候,你不曾哭泣呢?”
源琢月殘留在這軀體內的感情,影響到了不懂人心的烏波洛斯。雖然依舊不能理解這種熾烈的情感因何而起,但她並不討厭現在這樣子激盪的情感,甚至是享受這種她不曾擁有不曾理解的情緒。
可是孤身站在這升騰的霧氣之間,烏波洛斯哪怕早已有了目標,也不由得有一瞬間看不清前路的迷茫。
她就像是一隻在樊籠中囚困了許久的飛鳥,如今終於有機會掙脫牢籠,重新投入山林之間。
再從山林飛向死亡的道路上,不由得生出了倦怠和想停歇的想法。
你不能停下來。
烏波洛斯在心中催促道,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很快就能擺脫【母親】的糾纏,很快就能將一切恢復正軌。
你不能停下來。
否則先前所做的一切準備都將白費,不能辜負所有敢於犧牲自我,甘願為這一線生機鋪路的人。
終於烏波洛斯行至了山頂。
之前被源琢月收集起來的【規】與【矩】在她手中顯現,交錯之間玉磬之聲響起,輕靈悅耳,迴盪在空曠無人的山林之間。
玉製的規與矩在她手中已經化為了另一番模樣,是一柄長柄的斧鉞。
她抬手揮動手中的斧鉞,切斷了在【母親】的操縱下,被強行連線起來的兩顆星球之間的聯絡,也就此隔開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這個與源琢月記憶之中十分相似的星球,在這個世界失去了【母親】的影響後,世界所執行的規則會將【母親】留下殘存的汙染,自我清潔。
而現在她即將去往另外一個世界,一個已經走向末途的星球。
赤地千里,了無生機。
這顆星球上的【生】已經被【母親】奪取,但好在烏波洛斯早有準備,只是讓祂影響到的範圍,止於這顆星球。
而非是她治下所有星系,也並未將【母親】的影響擴散到整個宇宙,以規則以及她與【母親】之間密不可分的聯絡,才能成功將祂限制一隅。
烏波洛斯現在要做的就是,將【母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