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西小院。把大院子騰給當家夫人。”
經過楚元禎的時候,他握住她的手,“阿凝,我要上京去,你暫且回曆城好嗎?”
顧凝想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牢。
茗香抱著裝有金銀細軟的箱子,冷冷地道,“姑爺,老爺子不是讓您帶姐姐上京的嗎?”
楚元禎眉心緊蹙,沒理她,依然看著顧凝,柔聲道,“阿凝,你知道重孝期,我不可能如此。”
茗香還要說什麼,茗雨立刻跑過來阻止她,拉著她往外走。
這時前院有人急匆匆過來找楚元禎,說大爺急找,楚元禎不耐地道,“讓他們隨意,家裡的事情我不摻和!”
那人做了揖,笑道,“三少爺,辦喪事家裡的錢恐怕不夠,得鋪子裡往家勻,掌櫃們都說這事您做主,老爺讓小的來叫您。老太爺已經停在大堂,靈堂也打起來,寫了訃告報了喪。明兒一早,大家都來。要給老爺子沐浴含飯穿壽衣小殮,這都要大筆的開支。夫人說還得請高僧來做法事,給老太太屋裡驅邪,去去家裡的晦氣,請哀樂班子,喪賓,哭喪子……哎呀,反正一大攤子事,您還是快去吧!”
顧凝掙開,轉身走開,門口的向柔立刻跟上去安排。
西小院不是很大,沒有南屋,院子裡光禿禿的,原先一直放些雜物,大爺想讓大兒子來住,老太爺不肯,只說以後有用處。
向柔拿了鑰匙開門,大門吱呀刺耳,裡面灰塵撲撲,開了正屋的門,一股黴氣撲面而來。向柔忙摸出火摺子點了角落一盞油燈,罩上破了個大洞的紙罩。
她柔柔的看著顧凝,福了福,“少奶奶,您千萬別生氣,別生少爺的氣。他當真是為了您好。如果留在這裡,您也知道,老爺子不在,幾乎沒人為您做主。就算誰克誰這事未必就有。可人家要是需要這個做文章,那就是真的。這事如果頂著,鬧開了。反而對少奶奶更不好。少爺他要上京,不能在家裡照顧您,自然是擔心的。與其讓您在這裡擔驚受怕的,不如先回去。”
顧凝向她道謝,看了一眼四周,都是些殘破的傢俱,也沒請她坐。
“外面那麼忙,向柔姑娘還是先過去吧。”
向柔還想說什麼,茗雨又火了,拖著她就往外走,絲毫不管顧凝阻止。
茗雨將向柔推出去,“砰”的一聲,把大門關好。
顧凝來到院子,想罵她兩句,又不知道怎麼開口,一是她從沒跟茗雨和茗香兩個丫頭紅過臉,再者她根本沒生茗雨的氣。不過見茗雨這般不懂事,又不能不說,想了想還是算了。茗雨這丫頭從小隻要有人要欺負她,立刻由一隻小白羊變成小母老虎,兇得很。
黎明前的時候黑漆漆只有院中廊下掛著的白紙燈籠發出慘慘的光,那白森森的光一直追著人的影子不離不棄,由長變短,由寬變窄。
院中家僕穿梭如織,一撥人撕扯白日喜慶的裝飾,另一撥人立刻縛白紗掛白燈籠,還有人扯白幡,插在院中廊下和四角處。又有一撥人將院中為喜宴搭建的長棚全部拆毀,再以白麻包的竹竿搭起白棚,一時間白色燈影裡,更是悽慘慘一片雪白。
因為客人還未來弔唁,夫人們都只換了素服,去了釵環,帶了幾個善哭的丫鬟婆子守在白色幔帳之外,後面便是老爺子的屍身。
大爺招呼了家裡男人們按照喪禮的儀式各自分派了任務。他兒子楚元坤看了一眼,小聲問,“爹,您身子骨不是很好,這些天為了老三的婚事又累得幾夜沒閤眼,再熬幾日,我怕你吃不消,還是我代您守靈吧!”
大爺橫了兒子一眼,然後垂下眼,一副疲累不堪的樣子,晃了晃脖子,“就算累死,該當我的事情,還是我的。你不用操這個心。”
三爺和弟弟楚長卿肩靠著肩倚在廊柱上,神情疲累憔悴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