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的，元景覺得這個人的話是可信的，於是哭聲小了，抽噎著怔怔地望著崔氏。

崔氏笑了笑：&ldo;乖，嬸嬸也會時常喊你別的堂兄弟近來陪你們玩，你別害怕，好不好?&rdo;

元景遲疑著點了點頭，又皺著眉頭說：&ldo;娘……&rdo;

&ldo;你如果很想你娘，嬸嬸過兩日也可以先請她進來看看你。&rdo;崔氏摟了摟他，&ldo;今天下午，你們兩個都歇一歇，東宮裡還有你一個小妹妹，嬸嬸帶你去見見，好不好?&rdo;

元景不情不願、但又隱有幾分新奇地點了頭。

崔氏忙向他們的乳母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們將兩個孩子帶去宜春殿去看宜翁主，兩個孩子便一前一後地往外走去，崔氏目送他們離開，終於鬆了口氣。

一個宦官在片刻後進了屋，朝她一揖：&ldo;殿下，張大人……&rdo;

崔氏頷了頷首：&ldo;先請他回去吧，就說五世子還不太適應，明天再念書。&rdo;

那宦官卻說：&ldo;張大人在屋外了，說有事想見您。&rdo;

崔氏一怔，一時竟有點忐忑。

七八天前，為如何教元晰讀書的事，他們想法不合，沒忍住爭執了幾句。爭執倒很快以張子適謝罪告了終，但緊接著他便冷著臉告退離去，在之後的這些天裡，他進東宮來教元晰，都一直避著她。

今兒這是消氣兒了?

崔氏莫名地想笑，正了正色便迎出門去，剛邁過門檻，就見張子適一揖：&ldo;殿下。&rdo;

&ldo;張大人客氣了。&rdo;崔氏微微欠身，張子適靜了片刻，道：&ldo;殿下近來安好?&rdo;

&ldo;左不過就是操心這些事，也沒什麼安不安好的。&rdo;她口吻還算溫和，但顯然仍有些氣。

她氣他那天說走就走，也氣他接下來這麼多天都冷著她。他這麼做，就好像她是個不講理的人一樣，讓她怨了自己好幾天。

張子適窘迫地笑笑：&ldo;殿下，那天的事……&rdo;他想再勸勸她，可抬眸看到她眼下用脂粉都遮不住的烏青時，他的喉嚨裡猛地噎住了。

接著，已說了一半的話鬼使神差地一轉：&ldo;……是臣不好。&rdo;

崔氏微有一愣，張子適又道：&ldo;既然五世子願意讓孩子進來，日後這兩個孩子，臣都會好好教。老師也已準備為他們授業，待他們大一些……&rdo;

&ldo;不急著勞煩太傅。&rdo;太子妃幾是脫口而出，說完才聽到他那句&ldo;待得他們大一些&rdo;。

她一時尷尬，低頭一咳：&ldo;是，我也是這樣想，待得他們大一些，再請太傅來教便好。眼下的功課，張大人您遊刃有餘，不必讓太傅操勞。&rdo;

二人之間，忽地莫名沉默了一陣。張子適說不清為什麼心速有點亂，終於定住神，便匆匆向太子妃一揖：&ldo;臣先告退了。&rdo;

崔氏點了點頭，在他離開前，又忙補了一句：&ldo;過兩天……若方便的話，請勤敏侯再帶元顯元晉近來玩一玩吧，讓元景輕鬆些。&rdo;

張子適拱手應了聲&ldo;諾&rdo;，低著眼簾沒再看她，退了幾步便轉身向外走去。

這一年多來，他和太子妃的交集都算不上多，可每每有事，只消說上幾句話，他心裡便會有一陣說不出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