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們不善於掩飾神色，而是皇帝這話裡的意味實在耐人尋味‐‐謝遲現下自己就是個郡王，按道理，他的兒子裡當然只能出一個郡王。陛下張口說並非只能出一個，這是什麼意思?

是要多出幾個郡王，還是索性個個都封親王?

謝遲一時間自己也怔住，謝追在和謝逐對視之後迅速反應過來，尋了個由頭就先告了退，同時暗暗一踢謝遲。

周遭的幾個宗親隨之也反應過來，猶猶豫豫地在這詭異的氣氛中先後抱拳告退。然而謝遲離皇帝太近，謝追那一腳怎麼看都很明顯，皇帝在幾人皆告退後便笑了，明知故問道：&ldo;他踢你幹什麼?&rdo;

&ldo;……&rdo;謝遲自己腦子裡還打著結，聽言只能跟皇帝大眼瞪小眼，&ldo;對、對啊……他踢臣幹什麼?&rdo;

嗤的一聲，皇帝被他說得笑了，拍了拍他的肩頭：&ldo;再陪朕走走。&rdo;

謝遲已經有日子沒在皇帝面前這麼緊張了，毫不誇張地說，他現在後背的冷汗一直在冒，被秋風一吹就涼颼颼一陣，擾得他心慌。

皇帝在透露立儲的意思?

這對他來說有點突然，他不敢深想，但除此之外他又想不到別的原因。

二人沉默地走了一陣，宮人們機敏地察覺到陛下或許還有什麼話要說，就都慢慢壓住了腳步，很快就拉開了一段距離。

皇帝忽地開了口：&ldo;朕知道你是家中獨子，沒了你，這一脈就斷了。&rdo;

謝遲喉嚨發緊：&ldo;是。&rdo;

&ldo;但好在你兒子多。&rdo;皇帝邊說邊看了看他，&ldo;你挑一個兒子承襲你原本的爵位，兩不耽誤。若怕委屈了他，朕先晉你做親王也不是不行。&rdo;

‐‐方才還存一兩分疑的事，在此刻忽而完全明朗了。

謝遲不是沒設想過自己爭儲成功的場景，但此刻，他手足無措。

明明已經期待已久的事，突然又變得很意外起來。他也不懂自己在意外什麼，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還是沒料到陛下竟是在這樣的情境下提起?

但皇帝好似也沒想要他有什麼反應，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山頂，一笑：&ldo;山上有個亭子，我們去坐坐。&rdo;

他心裡也有點亂，按照他原本的打算，這件事也確實不該在這樣輕鬆的氛圍中突然提出。可不知為什麼，他愈發不願多等了，所以就這麼不合時宜地提了出來。

是以在山上落座的時候，兩個人都明顯的心神不寧。

古怪的安靜持續了一會兒，終是皇帝先咳嗽了一聲：&ldo;你怎麼想?&rdo;

&ldo;臣……&rdo;謝遲覺得腦子亂得不像自己的，完全想不出怎麼答這話。

說不肯那是假的，可要是就直言不諱地接受下來‐‐如此坦蕩地表示願意認別人當爹是不是也挺奇怪?

皇帝笑了一笑，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ldo;昨天晚上你們走後，朕想了很多事。&rdo;

謝遲頷了頷首。

&ldo;最初那會兒，你才十六七，許多事你都還不懂。不過你勤勉上進，心也好。朕那時就常在想，這孩子跟阿迎真像。&rdo;皇帝說著，搖了搖頭，&ldo;那時因為忠王和太子的事，朕打了你一頓。你說你不恨，可後來朕每每想起，都在後悔。&rdo;

謝遲微微一訝。那件事可謂&ldo;年代久遠&rdo;，後來他又經歷了很多事情，早已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