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見朱子弈時,我14歲,跟你現在一樣大,子奕他12歲。
我們一起跟從都城回來的韓泥瓦匠學手藝,他之前參加過修繕皇宮,在建設建造房子上是雲陵縣最有本事的,當時很多人都想跟他學手藝,他年事已高,就想找徒弟繼承衣缽,他發了公告,全縣城挑選,選中還給二兩銀子。
這下只要家裡有孩子的就把孩子送到韓師傅家門口,韓師傅很嚴格,定了日子進行了為期兩天的考核,在幾百多個孩子中選了我跟子弈兩個。
我是家裡窮,爹孃生了的孩子多,養不起,而我又從小力氣大,他們就試著把我丟給韓師傅,看能不能有個活路,那時候家裡也確實很需要那二兩銀子,現在我也不知道韓師傅當初為何看上我。
子弈不一樣,他是隔壁雲夢縣城朱員外的幼子,從小倍受寵愛,他幾個兄長都子承父業也做出了一些成就,對他就沒有那麼多約束,他喜歡房屋建築,在這方面也很有天賦,他父親託關係就把他送過來了,原本也就想讓他學習幾年,不求他有什麼成就。
初次見他,他和你很像,白白嫩嫩,但是古靈精怪,意氣風發,就是有些嬌氣更應該是傲嬌。
師傅家條件不好,床硬被子也硬,他不習慣,再加上從來沒有離開過爹孃,他晚上睡覺總是偷偷的在被子裡哭,那個時候我還挺討厭他的,討厭這個不懂人間疾苦的小公子。
每天醒來看到他彤紅的眼圈,少不了一頓嘲諷,他也少不了對我貶低,嫌棄我黑,說話粗俗,穿著寒酸。
當然,那時候的我確實也很羨慕他,可那時候的我也確實貧窮,敏感又自卑。我們雖然住在同一間屋子,也並不親近,倒像是仇人。
真的是餓怕了,所以我拼命在師傅面前表現,只為能留下來吃口飽飯,他討厭我的阿諛奉承,不知道為何他幾個窩窩頭就讓我失去了骨氣,他學習房屋建設也真的就是喜歡,而我是為了活著。
但有些時候我不得不服他,那麼嬌氣,總愛穿白色綢緞的小公子,床硬一點都會哭,卻能夠在大太陽地下跟磚瓦打交道,一干就是一整天也不抱怨,他追求完美,不惜多花時間精力也要做得最好,而我考慮利益,保證不出錯就可以。
我沒有他那麼多天賦,也沒有他那麼多時間與錢財,那段時間我所有的努力不過是活著,讓爹孃能夠過上好日子,我們本就追求得不同。
是什麼時候開始關係好轉,大概是他手受傷洗衣服總是哭,我看了也不知為何有些不忍心,就隨手幫他洗了,那次過後他就變了,開始主動與我聊天,有什麼好吃的也分享給我。
他開始把我當朋友,不再嫌棄我粗俗,還喜歡同我聊房屋設計剛開始我也只是敷衍,可是他一點都沒有察覺,還是堅持不懈跟我聊天,慢慢我也開始回應他,我們話題越來越廣,開始變得無話不談。
在師傅家四年,一千四百多個日夜,我們朝夕相處,共同進退。
他會給我買吃的,給我買衣服,也會在畫圖上指導我,教我識字,給我講道理,他愛看遊記,總是跟我講雲陵縣以外的世界,他還承諾要帶我去看不同的風景。
那時候的他跟現在可不同,那時候他眼裡都是詩和遠方,都是理想,那時他可真不可一世。
我會給他洗衣服,帶他去田野鄉間,爬樹,抓魚,下田,種地,帶他體驗他沒有體驗過的生活,他最講究端方雅正還會陪我胡鬧,偷韓師傅的窩窩頭吃,甚至我們還偷烤過韓師傅的雞,一起挨板子。
我們越來越瞭解對方,也開始惺惺相惜,原本我們都把對方當最好的兄弟,可是這感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了。
我永遠都記得那個晚上,那是元宵夜,我們一起去逛燈會,也約好去河邊放花燈。
他穿著白色綢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