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徵慢慢走進院裡,鳳徵不在,他不想吃晚飯,天尚未全黑,到門口的時候,他腳步一頓。
書房門敞開著。
“馮叔。”
馮展堂從藤椅上起身,“住得還習慣嗎?”
“挺好,多謝馮叔安排。”
“財部實習怎麼樣,老人沒欺負你們新人吧?”
“都還好。”
停了一下,似乎無話可說了,馮展堂遞過來一個信封:“這是段組長讓我交給你們的,收好。”
鶴徵接過來,入手輕輕薄薄,他道了謝,並沒有即刻開啟。馮展堂欲言又止,正在這當兒,院外“嘀嘀”幾響,接著一陣高跟皮鞋的響聲,由遠而近,一個撐著綠質白點子花綢傘的身影出現,“有人在家嗎?”
“衛七小姐?”馮展堂走到窗戶邊看了一看,回頭意味深長的瞧鶴徵一眼。
“馮叔先坐,我應付一下就來。”
鶴徵也不多說,出到院子,嘉人沒想到是他親自出來迎客,不由得身子一楞,深深地向鶴徵點了一個頭:“鳳徵不在?”
“你找她?”
“不不,”她忙搖頭,搖過之後發現似乎過於冒昧,又道:“我——我來看看你們。”
“她有一個飯局。”
“哦,啊,那你吃晚餐了沒?”
鶴徵答:“吃過了。”
這麼早就吃過了?嘉人收起小洋傘,躊躇了下,“那末,那末——現在你一個人在家?”
鶴徵道:“這裡除了我姐姐,也就是我了。”
“啊,是。”
嘉人的洋傘在地上不時地點著,她不說什麼時,鶴徵當然也不說什麼。兩個人相隔著有二三尺路,就這樣怔怔地對立。嘉人拼命想啊想,總算想出一句話來,道:“對了!金陵的天氣這樣熱,我邀請你們去一個地方避避暑好不好?”
“避暑?”
“是的,”嘉人猛點頭,從小皮包裡抽出一條絲絹來搖搖,以示確實很熱:“上次咱們說話時鳳徵不是說部裡並無太多事做麼,想來天熱人倦,來回也並不長時間,並不耽誤事情。”
鶴徵道:“雖然沒有太多事做,但我們是實習員,剛上幾天就請假,這樣並不好。”
“當然當然,可是——哎呀,這次去廬山是很難得的,據說是總座親自發令,讓我們去陪他呢!”
“總座?”
“是呀,他前些日已經到廬山了,這會兒發了電報來,讓我們這些小輩過去。”
鶴徵道:“廬山太遠了罷。”
“不遠,我們有專乘的遊輪。金陵這裡人都要熱沒了,廬山晚上卻還要蓋被子,你說多涼快!”她又從包裡翻翻,遞過兩張船票過來,慌慌張張塞到他手裡,赧紅著臉:“你收著。”
“我還沒有決定呀。”鶴徵笑笑,看都看沒船票一眼,給回去。
“到時候再說!”嘉人不接,掉轉身說了句再見,咯噔咯噔高跟鞋踩著急步子走了,生怕鶴徵追上似的。也許她走得太慌張,手絹沒有塞得很穩,竟從皮包縫裡落在了地面上,鶴徵看了地面上這樣一條絲絹,喂了一聲,殊料嘉人走得更快,一下就上了車,發動,駛遠。
鶴徵無奈,只好向前拾了起來。手絹很精緻,繡著淺色的丁香花,香氣淡雅,邊角wJR三個字母。
馮展堂笑著從屋內走出,將他周身仔細打量幾眼,笑道:“人家七小姐是故意留下來的。”
“但她急匆匆的並不像——”
馮展堂搖頭:“總之,你是收下呢,還是還給她呢?”
“當然還給她。”
“這樣一位有錢有權有勢的美麗小姐,你難道一點不動心嗎?”
鶴徵道:“正因為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