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成了勉勉強強的不入流,真真要一口茶噴出來:他們還算不上好,讓全省其他學校情何以堪?!
總之姥姥萬分不放心的答應了,並且決定第二天放下一切活計,先去會會那個神父,再去看看那個所謂的學校。
洋人的名字和學校的名字一樣,奇奇怪怪,嗚哩呱啦的。
想是這麼想,然而次日她一大早起來,從木箱裡撿出兩身比較體面的衣服催促換姐弟倆了,早早的吃過早飯,並且提了昨夜準備好的十幾個雞蛋挽著,鳳徵一個看那可是積了好多日捨不得吃的呀,問姥姥做什麼?姥姥道,不是見神父麼,空手去人家家裡不好,進門總要禮。
神父給的地址在城東,他們在城西。上午出發,下午才回來,神父家和學校沒耽擱多久,都是路上跑的。
姥姥回來後一言不發。
鳳徵先去燒水,他們中午在街邊啃的烙餅,嘴巴到現在已經幹得不得了了。鶴徵在灶底下放木刨花和碎木片,說:“姐姐,府西路真漂亮。”
是的,整條路包裹在深深淺淺的綠蔭裡,淡雅的黃色的圍牆,風格各異的西式洋樓掩映在高牆密林中,那精巧的樣式讓人嘖嘖讚歎,堪以駐足欣賞。
學校在路的中段,佔了老大一片地。由於是放暑假期間,並沒有看見什麼學生,他們在阿爾伯特的帶領下穿過花園鐵門找到寫著“註冊部”三個字的地方,領了報名表,交了報名費。
單報名費居然要兩塊大洋,兩個人就四塊大洋。當時鳳徵鶴徵就懵了,阿爾伯特爽快的欲代交,姥姥堅辭不受,從自己貼身口袋裡顫顫巍巍拿了出來。
銀元叮噹,嘣兒響,還帶著人的體溫。
鳳徵多了個心眼,問阿爾伯特除了學費外,如果考上,還有沒有其他費用?阿爾伯特答大概有書籍費、校服費、餐食費等等吧,他自己初來乍到也不是很懂,但這已經讓鳳徵打起退堂鼓了,少女這才明白上學不是說上就上的事。她看了眼姥姥,慶幸是用英文交談,又硬著頭皮問到底本校一個學年的學費是多少,阿爾伯特忽然有點明白眼前小小孩童的憂慮了,哈哈笑道這就不用管啦,反正我本來就是帶著錢來開辦教堂、發展學校的,你要有困難就來找我,我一定幫你。
鳳徵苦笑,這樣的學校自己和小貓恐怕是上不起。她問:“如果我們把報名表退回去,錢能返給我們麼?”
“怎麼啦怎麼啦,”阿爾伯特不解,他很喜歡眼前哥兒倆:“你們一定會是好學生!”
“我們有兩個人,幹什麼都會變成雙倍,”鳳徵重重強調double這個詞,“你知道,我們家裡並不是太好。”
阿爾伯特瞅瞅老人,十分柔和地問:“恕我冒昧,你跟鶴的父母——?”
鳳徵不知道怎麼解釋給他聽,婉轉道:“現在姥姥跟我們在一起。”
“耶穌基督。”阿爾伯特不知理解成什麼了,低頭一手握十字架,一手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鶴徵在旁邊聽了拉她衣袖,鳳徵回個眼神:管他呢。
於是阿爾伯特秉持為學校招攬人才之意,表明哥兒倆只要考上,書費啊校服費啊等等雜費他一力承擔,並一再表示這不算什麼——鳳徵雖然覺得有點拿人家當冤大頭,但境況迫人,如果可以她也並不想仰靠別人,只能暗暗發誓自己將來一定好好報答這位神父。
大問題於無聲無息中解決了,可姥姥雖然聽不懂,卻跟她一樣,從報名費上躊躇開來。
鳳徵瞧一眼在板凳上坐著不語的姥姥,對鶴徵道:“報名費居然要兩塊,夠我們吃一個多兩個月了,小貓,咱可不能浪費,一定要考上,不然就糟踐錢了!”
鶴徵點頭:“神父不是說了,初中入學很簡單的,中文能讀會寫,西文能看會說,作兩篇文章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