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階下,洗禮池旁。
衛秀城用水給鳳徵清洗了洗手掌,從手袋中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小銀盒子。
銀色盒子裡有一卷卷得很精緻的白紗布,和一個小塑膠瓶。
她將塑膠瓶子中的紫藥水給鳳徵擦了擦傷口,然後熟練的開啟紗卷,一圈一圈縛在燒傷的手上,低聲問:“疼不疼?”
“不疼。”鳳徵咬牙,笑:“沒想到衛小姐的包裡不是化妝品,而裝了這個。”
“我本來唸醫科,紗布與紫藥水是最常備物品。”
鳳徵張大眼:“你是醫生?”
衛秀城道:“尚是預科。”
“真了不起。”
“了不起嗎?”秀城側側頭,她真的很溫柔:“不,最先我想讀醫科,只是為了碧城。”
不用說鳳徵也猜到,今天跟她並排走的那個蒼白的少年定然就是她弟弟——衛碧城了。
那面色確實似乎身體不好,不過人家的家事,也許諱疾忌醫。
她道:“那麼,令弟的病,定是能好的。”
秀城笑笑:“希望如此。但是後來發現,太窄小了。”
“怎麼說?”
“這個世界上受苦受難的人太多,尤其我們中國。你聽說過紅十字會嗎?”
鳳徵點頭,“那是外國的——”
“你們兩個在幹什麼!”
一個聲音從頭頂傳來,緊接著一陣皮鞋踩著階梯的聲音,靖龍徵從弧形樓梯上匆匆轉下,後面跟著兩個護兵。
鳳徵將手抽回,秀城也站了起來。靖龍徵瞪著鳳徵:“你怎麼跟秀城在一起?”
秀城道:“他的手受傷了。”
龍徵這才看見那一圈繃帶,怒氣稍緩:“怎麼回事?”
“哦,走路不小心摔倒,不過沒什麼大礙。”鳳徵答。
妹妹做出那樣的事,哥哥出現,秀城以為受害者總會對哥哥說些什麼,然而這個少年,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驚訝於他小小年紀,有這樣的氣度。
“感謝衛小姐給我包紮,我會銘記在心。多謝。”
“等等,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一起走吧。”秀城叫她。
龍徵不高興了,“你們一見面,倒親熱得很。秀城,你回來十幾天了,卻跟我遠遠的離著,反生疏起來?”
“這是說得什麼話,”秀城一笑,去挽他臂彎:“好啦,一起,這總行了?”
龍徵朝身後兩個護兵一擺手,他們遠遠退開,站著殭屍一般。龍徵道:“這次假期歇多久?”
“聖誕連上元旦,一月中旬左右走。”
“那不到一個月了。”
鳳徵自動落後兩步,拉開距離,期望他們就這樣朝前而忘了她。但秀城側頭:“怎麼了,手還是很痛?”
“不,一點不痛了。”
秀城左手食指比著嘴唇,維持著側首的姿勢想了一想,明明是成年人,這模樣很嬌憨,她做出來卻一點都不違和,反而增了絲俏皮,鳳徵想,怪不得龍徵會喜歡她。
她像是想明白了面前少年的顧慮,微微一笑,不再勉強,挽著龍徵絮絮輕語而去。
姚大小姐一行走著,遇到了她的許多女伴。有五六位和她商量聖誕舞會的,乾脆不走,嘻嘻哈哈,大家談得熱鬧,不少人暗中打量著藍毓,姚大小姐裝作不知,聊了兩句,道:“今天群樂有新片子,聽說不錯,有人去看嗎?”
“真的嗎,太好了,聖餐完之後時間正好呢。”女伴們豈有不附和。
藍毓道:“諸位若果真去,我可以奉請。”說著伸手招了跟在不遠的侍從來:“你給我打一個電話,問還有一級包廂沒有?若是有,叫他不要賣,我這裡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