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
昏昏沉沉的曙色中,遠處高山,近處田野,一切都溼淋淋的,草木蓊然。
幾個人七倒八歪的相互靠著睡著了,鳳徵輕手輕腳起來,摸摸小刀,轉到廢墟向陽處,蹲下來開始連挖帶割。
“喂,不生火做飯,幹嘛?”
劉景和在後面揉著眼睛。
“昨天我轉的時候看到這個,後來想,應該是馬齒莧,能吃的一種野菜。”
“能吃?”聽到這個劉景和一下精神,同蹲,撥弄汪著雨水的一堆綠色葉子,有點兒肥厚,頂端是圓的,不大,伏著地連莖塌塌的生長,多半都蔫在水裡了,他有些嫌棄的皺眉:“你確定?”
“應該是,小時候我和鶴徵跟著狗蛋去挖過。”
“狗蛋是誰?”
“我一個叔叔的兒子。”
“哦。”劉景和欲言又止。
鳳徵不顧水跟泥巴,手探索的挖著,把這一兜子全挖完了,溼嗒嗒一堆拎起來,劉景和在旁邊滴汗:她真狠。
昨天等他反應過來捏著她手臂的時候,非常不自然的看了她一眼。然而她低著頭半闔著眼睡了似的,他趕緊撤了回來,想也許她並沒有發覺?
“我說——”
“噓!”
鳳徵手揮了揮,壓低聲音:“你看。”
他偏頭,順著她的視線,看見一隻灰色野兔正抖動著耳朵。
一瞬間他突然領會到了她的意圖:“嘿,我們可以打兔子吃!”邊說就去掏腰帶裡的槍,摸了個空,切齒:“他奶奶的!”
“你捕過兔子?”
“跟那些士兵們打過,你可不要小瞧我,我也是軍隊裡混過的。”
“我見過我阿叔捕兔子,要用網或者夾子才行。”
“這時候哪有那些,”劉景和瞅著活生生一塊肉在眼前移動,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撲!”
他一躍而起,動作是快,然而怎麼可能快過靈活的野兔,兩下三下跳進草叢裡,等劉景和追過去看,早已不見蹤影。
“他奶奶個熊!”他朝天吼。
“你在叫什麼?”龍徵深一腳淺一腳的過來。
“兔子肉啊靖少!要是我有槍,十隻八隻的我都打著了,哪用天天吃烙餅!”
不過劉少,兔子真那麼好打麼?
鳳徵看了眼兔子消失的方向,起身,將一大堆野菜甩甩,打算去洗。
“這是?”龍徵問。
“她說能吃的玩意,也不知道吃了中不中毒。”劉景和又恢復了大少脾氣。
鳳徵也不言語,田壟低處有個水塘,把菜淘洗一遍,泡爛的擇了,剩下的整一整,接著和平常一樣,堆灶燒火。
龍徵拿起茶杯在旁邊舀水漱口,感嘆一句:“沒有牙粉的日子。”
“喂喂,麵粉沒了!”劉景和從有限的幾樣行李裡搜出麵粉口袋來,不敢置信的抖抖,已經空了。
龍徵詫道:“吃完了?”
太子一向不關心民生。
劉景和懷疑的看向鳳徵,鳳徵道:“四個人,一天兩頓,吃了四五天,就這樣。”
“可我沒一餐吃飽的呀!”
“等你一餐吃飽,一頓也不夠吃。”
“你!”
“別吵,”龍徵勸和:“我相信師鳳徵盡力了。”
“靖少,你相信她?”
龍徵看著他,兩個老友對視良久,龍徵道:“其實,你也是相信的吧。”
不知怎麼,劉景和渾身的勁一下卸下來。
是的,他看向那人。
父親教他說,看一個人,要看他的眼神。
眼正則心正。
她的眼眸乾淨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