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六領著喬裝打扮過的幾人往東門外走,他人緣似乎不錯,走哪兒都有人叫一聲“賈隊。”
“為什麼他們叫你賈隊?”燕徵問。
“因為我自稱姓賈。”
燕徵噗嗤一聲,“這個姓倒是不錯,那我跟哥哥是不是也要謅個名字才好。”
她頗覺好玩兒似的,神情脾氣也見活潑起來,大概是見到衛六的緣故。
龍徵道:“賈,假,我們也姓賈好了。”
“嗯嗯,反正都是假的。”燕徵連連點頭。
劉景和嗤道:“你們也太沒創意了,要是我,我就姓甄,怎麼樣,比你們一串兒假好吧。”
燕徵回:“你還真?”
鳳徵忖著確實該換一換,問:“鶴徵叫什麼名兒。”
“你要跟他一個姓嗎,”衛六笑道:“他姓吳。”
“吳?”鳳徵莞爾:“無,好,別人問我,我就姓吳。”
“無啊假的,”劉景和嘖嘖:“真是蛇鼠一窩。”
大少,您這是損人不利己自己把自己往溝裡帶麼?
嗶嗶——
前方突地傳出汽車的喇叭聲,在這放目皆是瓦礫堆裡,格外引人注意。
但見一輛兩邊帶盒子炮的護兵押送汽車而來,衛六站住看了一看,“鬍子的車?”
汽車揚起一片塵土,劉景和嗆咳幾聲:“呸,老子有你得意的時候!”
車開得不快,過去了十來米的時候突然停下來,一行人正重新準備走,護兵們跳下車,門內一個人鑽出來:“hey, hey, my little princess!”
幾人返身,衛六訝道:“神父,你怎麼在這兒?我們正準備過去找你呢。”
來人穿著一件對襟的黑色長袍,拖到腳背,高鼻子下簇擁了一叢棕色長鬍子,自頭到腳,都和普通中國人模樣不同,鳳徵看著看著,不敢置信:“歐——歐司朗?”
“Yes, yes, oh my little princess, it’s so unbelievable, isn’t it?”
他一口一個princess,鳳徵看看那些護兵,幸好他們聽不懂,只是睖睖看著她。
又遇見一個故人,她想,照這勢頭,要是能遇見族人就好了,這樣可以知道阿媽跟弟弟在哪兒。
用英語問:“神父你怎麼到了這兒,這些士兵是怎麼回事?”
歐司朗的中文還是那麼糟糕,對於此刻能用英語交流實在高興不過,呱啦呱啦說一堆,從沅泮被炸後講起,他逃了出來,先是去了南汰,後來在教會安排下又輾轉到康樂,這裡的教堂都是他主持修建的——不過很不幸,中國的炮火顯然頻繁了一些,教堂倒了半邊。
自清朝被外國人轟開大門以來,中國軍隊已經養成了一種習慣,無論對內怎樣兇暴,一見外國人立刻軟起來,故爾胡森看著那英國國旗的面上,說是請他去赴宴。
“赴宴?”
“慶功宴。”說到這兒神父指指那些三三兩兩擁槍掛刀計程車兵,東門一帶原屬繁華之地,此刻成了他們的樂園,但凡剩了點兒模樣的店鋪幾乎無可倖免,轉身出來時手裡不是拎著包袱,就是拖了一提箱,跟孫家鎮的情形沒有兩樣,一溜歪走著,帽子也是斜的,有的索性沒有戴,更絕的是,因為天氣熱,上身的制服前胸一路敞著紐扣,束腰的皮帶卻解了開來,制服在身上晃盪,跟短褂子似的——神父搖著頭道:“中國的事情,在我們看來實在是無法用常理推測的。你看看,這樣的軍隊居然能夠爭城奪地打起勝仗,怪是不怪呢。”
護兵聽他們講了半天鳥語,不耐煩:“扯完了是沒扯完!趕緊走!”
他不敢對外國人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