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敬禮!”
十里鋪路口,三輛看不出牌子的黑色轎車穩穩馳來,穿米黃色咔嘰軍服的衛士拉開中間一輛的車門,五步一崗十步一哨的警衛齊齊行禮。
總座下了車,跟他一起的還有阮前江,以及首席侍衛官、侍衛室內部號稱“龍頭”的樊立山。
九江市長早就恭候一旁,他穿一身唐綢長衫,渾身滾圓,戴茶青眼睛。一大早先是得知了訊息迎接太子一行,他匆促佈置,忙得人仰馬翻,總算警備人員路線安排好,正要送人上山,接著一個電話到,說總座他老人家要親自下來,大幫子人嚇煞忙壞,所有推倒重新佈置,還得跟侍衛組的人接洽商討,這麼熱的天,直累得他來回奔跑滿頭大汗,一切務求盡善盡美——就算全盤落定站在這兒等了,謁見總座的緊張也讓他每隔十分鐘就要掏出手帕來擦一次汗。
“爺爺!”
“爺爺。”
燕徵龍徵率先奔上,一左一右挽住老人臂膀,眼眶紅了。
“孩子們受苦啦!”
望著從重慶號沉沒到現在顯然一路吃了不少苦的孫女孫子,向來不輕易流露感情的總座語氣中含著欣慰和疼惜。
衛六嘉人秀城劉景和上前見禮,鳳徵鶴徵綴在最後。
龍徵把他們介紹給自家爺爺,總座只是淡淡點下頭,這是他對不熟的人慣常的態度,周圍人也不以為意。
姐弟倆也絲毫沒有表露什麼。
倒是阮前江,前前後後透露出一點照顧的意思,上山後專門安排了一個警衛領他們到一幢小別墅入住,別墅兩層,藍屋白頂,推了洋式籬笆門去,入目一個小小的花圃,穿過花圃和一層露臺,紗門早開了,兩三個聽差簇擁上來,“歡迎歡迎!”
警衛道:“這是我們主任吩咐的兩位少爺小姐,在這兒暫住,到時要一起回金陵的。”
“是是是,”聽差裡一個四十左右看起來領頭的大叔道:“好久沒來人了,來了添人氣,好,好!”
警衛又囑咐兩句,走了,鶴徵攙著鳳徵在大叔的帶領下往裡走。
“小姐這是受了傷?嚴重不嚴重?要請醫生來看嗎?”
大叔邊問邊推開紗門。
入目是會客室,兼小書房的樣子,一壁擺滿了書,一張小圓桌子,四周小巧的椅子圍著,讓人尤然生起窩進去懶洋洋看書的愜意。另一壁一套三件頭的的藤椅,桌上一盞很大的白瓷罩子電燈,一切一切,無不顯示別墅主人雅緻而舒適的品味。
“是該看一看,”鶴徵答:“不過這地方有醫生嗎?”
“有,當然有,去牯嶺街上轉一遭,樣樣齊全!”
不多時真有一個醫生來了,在一個老媽子的幫助下上了藥,又吃了飯,鳳徵就舒適的坐在了超大露臺上,靠著藤椅,怡然吹著清風。
“咦,這裡有河嗎,我怎麼聽著水聲潺潺,像是半空中響似的。”
老媽子在旁斟紅茶,鳳徵突然睜開眼睛問。
老媽子一笑:“這屋子是在半山腰,後面就是山,山上有溪,不單水聲,半夜裡兒小姐還可聽到蟲鳴,靜謐得很。”
“譁,真是好地方,主人翁太會享福了。”
老媽子笑笑。
“怪道廬山避暑,貴上今年沒來嗎,還是來了走了?”
“沒來,”老媽子答:“去年也沒來,倒是前年來過兩回。”
“這樣好地方,就這麼空著?要是我,巴不得天天住。”
“真是傻妞,不來才好,說明人家忙著,給人看也給自己看,哪有時間度假?”
鳳徵一扭頭,劉景和沒走籬笆門,直接從另一邊柵欄翻了過來。
“劉少爺。”老媽子卻認得他。
“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