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總長一行三十七人全部慘死、無一人生還的訊息,引起了全國人民的驚痛。無數報紙紛紛撰文,讚揚三十七人的民族氣節,痛斥日本暴行,要求其歸還遺體並鄭重道歉。日方卻謬稱當時只是得到情報說該旅店藏有違禁物品,慣例搜查,根本不知道他們是外交人員,稱這是一起“意外事件”。
全國人民怒了,政府卻採取了退讓方針,命令上海守軍“忍辱負重”,同時長江路發表宣告,政府已經在“一面預備交涉,一面積極抵抗”。然熟知內情的人知道,這所謂的“積極抵抗”,也只是為了“預備交涉”,儘快實現停戰而已,關於到底打不打,黨內分成兩派,主戰派與綏安派。
重新上任的財政總長衛彥人屬於主戰派之一,當然這是跌破眾人眼鏡的,這才坐到位子上幾天,居然又逆著靖氏的意思!而衛彥人的說法很簡單,他不談論政治,也不談論善惡,只單單算本帳給你聽:日方現在在外灘,如果不打,不將他們遏制在門外,一旦他們攻進市區,上海預計出現難民六十餘萬,貿易完全停止,關稅收入將下降75%,成千的工廠與商店不可避免的毀於戰火,中國方面損失資產粗估可達兩億——不拿別的說事,只這巨大損失,已經在門口的日本軍隊遠不比南北打打鬧鬧更為危險嗎!
這一本帳十分簡單,以下是他的原話:“如果中國面前擺著南北對峙和軍事統治的日本軍國主義兩種選擇,那我寧願繼續南北對峙:上海是中國的經濟與金融中心,是金陵政府的門戶,一旦淪陷,且不說鉅額貿易不知停擺多久,毀掉多少財富,恐金陵亦危矣!與其跟北方對著幹,不如盯住日本帶來的真正威脅!”
他在國會上發表了這通言論,雖然大家沒有鼓掌,不過心裡個個翹起大拇指:真是敢說。當然,這樣的話,也只有姓衛的敢講,別人又豈敢冒靖氏之韙。
而松海官邸的老頭子聽了上述言論後,很不以為然,冷笑道:“先問他一問,他之前拿不出錢來打仗,現在倒是拿得出了?”
衛財長的方法是身體力行,同江浙各省金融界及工商界磋商,為戰爭緊急籌措軍費,同時尋求國際援助——這照理是外交部的活兒,然外交部現在不但群龍無首,本身也大受重創:盛慕忱招人看的是真才實學,貴精不貴多,除去那些打雜的跑腿的錄事的,三十六人將近外政司的全部!江滄因為沒趕上火車掉隊,居然一躍成為本司說話最有分量的——看著包括鳳徵在內的其他不足十名同事,別人恭喜他當上司令,他自嘲說是個光桿司令。
前期債券尚未還清,為“共赴國難”,金融和實業界在財長周旋下答應對政府各項債券延期展本的主張:延長償還期,並降低利息率——債臺高築的政府大大喘了口氣,然而衛彥人知道,這遠遠是不夠的。他不在的期間,靖元徵雖做了努力,可由於資歷淺,經驗不足,多是一些紙上談兵的工作;更由於他對抗不了松海官邸的威壓,任憑其予取予求,不過一個月,政府向各銀行的墊借款竟暴增九千萬!連中央銀行也加入了這一行列,粗略算算,財政赤字讓人望而生畏。
國內已是幹竭,唯有把目光轉向國外。他自哈佛畢業,對美國的經濟與政治有足夠了解,而據衛六分析,日本野心不小,如果沒人遏止,它將是亞洲的納粹德國,中國在太平洋戰場的戰略地位必然逐步凸顯——自家弟弟的眼光、格局,衛彥人從不懷疑,他相信美國必然也看到這一點,就算看不到,他也要說服他們看到,於是他硬著頭皮,向總座說明情況,並自請外交部外政司司長一職了。
其實更好的當然是外交部長頭銜,但一人擔兩個部長,是史無前例的事。
松海官邸一看,居然是代表國家去美國遊說申請國際援助,實在不行退一步獲得優惠借款——樂得喜上眉梢,大筆一揮當即委任衛氏為外交部長,財長一職由行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