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三月的神情無疑更加印證了老者心中所想。只是，她居然是恆晉郡主，老者想起那些江湖坊間的傳聞，又看了看因他受了內傷的陸鶴安，一時間面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陸鶴安少年丞相，自是閱人無數，百里三月兩世記憶再次重生，更是善於識人面色。他二人對視一眼，顯然老者此時的反應有些不同尋常。

老者突然的神情大變，是因為方才看到了薛蘊和給的瓶子，如此一想，這老者必定是識得薛蘊和的，並且薛蘊和與無慾山莊的關係並不僅僅只是相識而已。

微怔片刻，老者回神，擠出了一個枯槁的笑容：“多有得罪，多有得罪。既然你是恆晉郡主，那你的命老朽是萬萬不敢取的。”

百里三月聞得他的話，心下一喜，差一點她就以為這一世又要這樣不明不白的結束了。

隨即心頭又湧起陣陣疑惑，長久以來，她清楚的明白利益之於人與人之間的重要。這老者剛剛話語不善，此刻卻如此突兀的放過了她，難道只因為她是恆晉郡主的身份，有利可圖？

心裡想著，卻聽到陸鶴安已經先一步問出了她心中的疑問：“你想要什麼？”

陸鶴安一手扶著胸口，儘管此刻他元氣大傷，但是一雙鳳眸依舊死死的盯著老者，滿身戒備。

“你們放心，老朽無慾無求，只是恆晉郡主既與我家少閣主是……”他頓了頓，隨即乾巴巴的繼續道：“既與我家少閣主是朋友，那老朽定然不能拂了少閣主的面子。若是你死在我手裡了，少閣主知道了，定然少不得問責。”

“少閣主？”百里三月忍不住反問，隨即心思一轉，回想起剛才老者提到薛蘊和時古怪的反應。

心裡已經有了答案，原來薛蘊和非但和無慾山莊關係匪淺，他竟還是無慾山莊的少閣主。

江湖坊間的關於她的閒話傳聞，她自然聽過不少。傳聞她腳踏兩隻船，其中一隻在她身邊，另一隻可不就是薛蘊和。

突然間明白了老者剛剛的古怪神情，百里三月也不由的渾身不自在。

“想來是少閣主不願意暴露身份，但是念著恆晉郡主您和我們閣主特殊的關係，老朽也不相瞞。您口中的神醫正是我們無慾山莊的少閣主。”老者微微拂了拂身，不過幾句話間已經油滑的將原本稱呼的你，改為了您。

聽起來客氣又尊敬，面上全然沒有片刻前的狠厲之色。似個尋常老僕一般，掩住了鋒芒。

陸鶴安眸色一動，他何等敏銳，怎會不明白老者言語之間的揶揄。看到百里三月尷尬的掩面，他輕挑眉，放下了戒備，唇角微動。

“哈哈”百里三月聽到老者將“關係特殊”這四個字格外的咬重，乾笑兩聲，若是其他情況，有人誤會，她定會解釋。

只是這一次，雖然當著陸鶴安的面，但是人家卻明顯是賣了薛蘊和麵子。此時忙著澄清謠言，只怕是小命再次高高懸起。

“如此便謝過前輩的不殺之恩了。”百里三月拂了拂袖，衝老者抱拳。隨即想到來這裡的目的，又發聲：“既然如此，不知可否再賣在下一個薄面，玉祁的罪證對我們而言真的很重要。”

百里三月抬頭，清澈的眸子裡真誠的望向老者。

事已至此，老者自然是在聽到她身份的那一刻便已然決定了玉祁的去留。何況剛才他二人約定再先，如今只是他反悔不殺百里三月了，罪證也便自當也該奉上。

老者掃向百里三月和陸鶴安，他二人一人武功了得，俊朗非凡。一人明眸善睞，不卑不亢。不由的眼中掠過了一絲欣賞，他縱橫江湖數年，或許現在的江湖確實該是年輕人們的天下了。

點了點頭：“這是自然，二位請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言罷，老者便閃身離去，過往之處，未驚起一絲塵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