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為朝堂上的權謀老手,經過一番慎重考慮後,卻沒有給出任何具體的評價,只是以溫和而充滿慈祥的口吻說道:“我已為燕婷繪製了一本字帖,你今後每日抽出半晌時間,跟隨她一起練習吧。”
屠蘇家族從未出現過字跡如此拙劣、難以示人的後輩。
孫媳婦自然也不例外。
老祖父望著顧玥萱那愣愣的表情,笑容中愈發流露出慈祥與寬容。
“你日常已有許多瑣事需要料理,博兒幼時的標準對你來說未免太過嚴苛,今後就與燕婷、旻洋他們一樣,每日臨摹三篇大字,完成後在傍晚時分一同呈交於我。”
“你先使用燕婷的字帖練習幾日,我會讓博兒在空閒時為你單獨製作一本字帖,練字每十日休息一日,若有不足之處,則需加倍練習,三篇增至六篇。”
“很好,就這麼愉快決定了。”
老祖父滿意地點頭離去,顧玥萱坐在自己的小凳上,面露困惑而古怪的表情。
被大字困擾的屠蘇旻洋和屠蘇旻旭,頭挨著頭,目光中滿是對顧玥萱的同情:“大嫂,你怎麼也遭到了祖父的‘青睞’?”
屠蘇燕婷如同小大人般嘆了口氣:“大嫂你看,我早就說過,被祖父逮住你免不了要受罰。”
她一開始就提醒過顧玥萱!
顧玥萱無助地搖頭,眼中閃爍著淚光:“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
誰能想到老祖父即便忙碌異常,仍能抽出精力關注她的字跡呢?
屠蘇燕婷強忍住笑意,張開雙臂擁抱她:“沒關係啦,你只是練習字帖,比起背書和跟隨大哥習武輕鬆多了。”
“這麼一想,你的課業負擔可比我們輕多了!”
屠蘇旻洋一個勁兒點頭附和:“是啊,背書可比抄大字要累多了,祖父對你真是關愛有加!”
三歲的屠蘇旻旭同樣對抄字帖感到苦惱。
他將小腦袋靠在顧玥萱的膝蓋上,肉嘟嘟的小臉上寫滿了憂愁:“大嫂,我們的命運真是同樣悲慘。”
在這個村子裡,其他孩子們都在盡情玩耍,而他們卻不得不承受這份艱辛!
顧玥萱愣了片刻,嘴角微微抽動,有些尷尬地說道:“聽你們這麼一說,似乎我受到的待遇還挺優渥的。”
至少,祖父沒有將她捉去強行背誦那些令人頭疼的經書,也沒有對她灌輸那些令人窒息的婦德女訓。
若是真的那樣,她恐怕會更加抓狂。
“博兒媳婦。”
這一聲呼喚如同眼鏡蛇吐出蛇信子般令顧玥萱打了個寒顫,她急忙站起身,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問道:“祖父,有何指示?”
那位去而復返的祖父揹著手,面無表情地說道:“你隨我過來。”
顧玥萱心中忐忑不安,腳步輕盈地跟隨祖父而去。
祖父隨意地提出幾個問題,顧玥萱沉思良久,嘴唇顫抖了許久,最終只勉強背誦出了《孟子》開篇的六句。
這一次,換成祖父陷入了沉默。
顧玥萱迎上祖父那複雜難明的目光,心中湧起一股悲傷,如同江河逆流。
她心中暗自嘆息,誰能理解呢?
一個女博士竟然瞬間變成了文盲!
在顧玥萱緊張不安的目光中,祖父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揉了揉額頭,問道:“你今年才十七歲,在家期間就沒有讀過書嗎?”
顧玥萱毫不猶豫地將責任推給了那個無良的父親:“在家時,父親和嫡母總是說女子無需有才學,他們認為女子只要遵循婦德即可,所以我所認識的字和讀過的書籍都是姨娘設法尋得的,從未真正進入過學堂。”
祖父微微一愣,隨即脫口而出:“荒唐至極。”
“人生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