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凡重重撥出一口氣，然後閉上了眼睛，躺在冰岩上，任由風雪侵蝕，也不再動一下了。

良久之後，他才緩緩睜開雙目。

“人人都說，登界山者，金丹不過百丈，元嬰不過千丈，我元嬰雖廢，卻也達到了這一境界，如今我身處界山九百丈之高，再有一百丈便是世人所說的元嬰期極限，我倒要看看，元嬰不過千丈對我而言是否有效，倘若我越過了千丈之高，那麼是不是可以證明，我和別人不一樣，別人的斷路，並不是我的斷路……”

杜凡雙眼越來越亮，彷彿看到了絕處逢生的希望。

他站起身來，大步一邁，當即走出了山體凹陷處。

忽然間，狂風肆虐，帶著一股凌厲之力，撲面而來，竟讓他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杜凡眯起了眼睛，同時暗催法決，體內法力猛然一提，這才緩解了身體上的不適。

旋即，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扣在冰岩上，頂著狂風暴雪，向上一點點爬去，寸步難行。

……

數月後，杜凡終於爬到了界山千丈高的地方。

這裡的地勢並不陡峭，與其他地方比起來平坦許多，可以正常步行，無需攀爬，只是風雪依舊，酷寒難耐，環境惡劣至極。

杜凡面色有些陰沉，只見他抬起右足，向前邁去，卻僵持在了半空中，那隻腿一邊顫抖，一邊發力，可是無論如何，都落不下這一步，最終只得收回。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嘗試了，在此之前，他試過沖、趴、滾、躍，結果都以失敗告終，似乎元嬰不過千丈真的是一個萬古不變的魔咒，降臨在了所用攀登界山的生靈身上，即便是杜凡，也不能例外。

“原來我和別人一樣，沒有什麼不同……”這一刻，杜凡很平靜，在他的臉上完全看不到悲憤的情緒，也沒有透過嘶吼的方式宣洩心中的不甘與絕望，他只是笑了笑，卻笑出了無盡蒼涼。

隨後，他沒有再進行嘗試，而是仰起頭，望著一眼看不到邊的茫茫雪山，有些失神。

當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了。

……

“我不想再堅持了，也不想再努力了，我只想找到楚連天，他不是說過要收我為徒麼，他這麼一個絕世大能，隨便施捨給我一點本事，我就不會像現在這麼絕望……

也許我一開始就錯了，我不該浪費時間去苦修什麼功法，去提升什麼修為，更不該為了所謂的機緣就讓自己一次又一次的置身險地之中。

從認識任子文的那天起，我就應該放棄修真之路，跟著他探索時空之法，鑽研天地漏洞，尋找楚連天的蹤跡。

只要找到楚連天，我就可以一勞永逸，直接問鼎宇宙金字塔的最頂端，無需歷經那些毫無意義的努力與苦難……”

“就算你得償所願見到了楚連天，成為了他的弟子，不用任何努力就可以達到別人終其一生都無法企及的程度，可是那樣的你，還是你麼……”

“不是我又有什麼關係，至少我不用再經歷煉獄般的人生，那些愛我和我愛的人，也不用再跟著我受苦受難了。”

“真是可笑，你認為一個敗給了生活、放棄希望、自甘墮落、卻又幻想著坐享其成的人，還能得到楚連天的看重麼？你已不再是你，那些你愛的人還會是愛你的人麼？”

“能做的我都做了，不能做的我也盡力了，如果不去幻想，我還能怎麼辦？你告訴我，我還能怎麼辦？！”

……

杜凡心底深處，彷彿有兩個聲音在迴響，在爭執，吵得他身心俱疲，頭痛欲裂。

杜凡皺起眉頭，現出痛苦神色。

忽然，他一陣頭暈目眩，眼皮一翻過後，居然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