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是界山。”杜凡明白過來。

看來，“翻過界山，就可以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便是極北之地修真界中廣為流傳的一句話，其意與九州大陸那句“翻得了界山，便逆得了藍星界的天”相差不多。

“倘若這是兩則未卜先知的預言，那麼預言中所說的世界主宰和逆藍星界天的人，不就是我麼……然而這麼牛逼的一個人，現在卻是過著亡命天涯的日子……”杜凡不由這麼自嘲的想著。

“小傢伙，你想翻過那座山麼？”杜凡隨口問道。

“想！而且我一定會翻過那座山的，我要成為這個世界的主宰，從此過上那位仙人口中錦衣玉食的日子！我要找最好的大夫給村長爺爺治病，我要給母親買最好的衣服穿，我要在濰城購置一套特別大的宅院，把全村人都接過去，跟我一起過好日子！”孩童忽然揚起小臉，一句話脫口而出，帶著一股堅定和決然。

杜凡啞然失笑，孩子終究是孩子，原來在他幼小的心靈中，成為這個世界主宰的意義竟是如此簡單，只是意味著能夠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可以給村長爺爺治病，可以給母親以及全村人富裕的生活。

緊接著，杜凡就聽見“啪”的一聲，那是一個青年壯漢，一巴掌拍在了孩子的腦袋上，將小小的身軀弄的一個趔趄，然後一屁股摔倒在地。

杜凡一愣間，便聽那名青年壯漢對小孩聲色俱厲的訓斥道：“仙人面前也敢大言不慚，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隨後，青年壯漢又神色慌張的對杜凡連連叩拜：“仙人息怒，小孩子不懂事，胡言亂語，望仙人莫要怪罪。”

孩童忽然從地上蹦了起來，大聲吼道：“我沒胡說，我就是要翻過那座山，改變全村人的命運！”

“孩子，你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不可能爬過那座山的，以後切莫再提。”村長走了過來，老眼中泛著欣慰的淚光，但還是出言斥責了一番。

“我現在翻不過，因為我還小，等我長大了，有了力氣，就能翻過去！”

“小兔崽子，你給我閉嘴……”青年壯漢臉色鐵青，揮起大手便要一耳光扇過去。

不過這一次，卻被杜凡給制止了。

望著孩子天真倔強的臉，杜凡忽有所悟。

想來，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界山，當遠離它的時候，可以無所顧忌，肆意狂言，說的好像隨便就能把它踩在腳下一樣，可是真當面對它的時候，卻只感它遙不可及，高不可攀，便連邁步的勇氣都失去了，更害怕自己登山的想法一旦洩露，會換來別人明裡暗裡的嘲笑、譴責與怪罪。

於是，這些自詡為識時務的生活高手，出於一種扭曲的保護，將初心掩埋起來，諱莫如深，不再提起，隨著時光荏苒和世事變遷，或遺忘，或麻木，或腐朽的變了味道。

可悲的是，那些所謂識時務的人，還會反過來嘲笑和譴責敢直言登山或嘗試登山的人……

這哪裡是什麼界山，分明就是心魔，懷揣夢想的心魔。

杜凡轉過頭，順著孩子的目光望去，彷彿是有那麼一座山，巍峨壯麗，高不可攀。

最後，杜凡走了，離開了這個村落，他沒有滿足孩童成為“主宰”後的生活，儘管這對他來說易如反掌，不過，他卻滿足了孩童另一個願望。

一縷丹海氣混合著丹藥殘渣悄然注入村長體內，不僅治好了老人多年的頑疾，還為其平添了二十幾年的壽元，這對一個油盡燈枯的凡人來說，便是最大的恩賜。

……

杜凡駕馭紅葉法寶，遁速全開，一路向北。

越往北行去，散落在地面上的大大小小村落便越是密集，但是他一直未曾駐足，始終都在藍天白雲間，像是一隻沒有家的雁。

……

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