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覿面就把蘇令瑜劈頭蓋臉罵了一頓,罵得那叫一個聲勢浩蕩此起彼伏,葉三痛陳蘇令瑜自己熬夜辦公也不許他們睡覺,陳皮怒訴蘇令瑜這段時日以來讓他們幹了多少原本不該乾的活俸祿還半點沒漲,總而言之幾乎句句可以戳中基層吏員的痛點,聽起來很像那麼回事,聽得慧清一愣一愣的。
這兩個人,他當然是記得的,常看見他們出現在蘇令瑜身邊,想來是很得用的人。他在理解陳皮和葉三說了些什麼以後,很是認真地回憶了一番他們以前的樣子,確實是一副覺不夠睡錢不夠花偏偏活很夠乾的樣子。如今蘇令瑜下獄,罪名暫時不明朗,他們此時來找自己說這麼一番話,會是什麼意思?
慧清微微蹙眉,他並不想在這種事上耗神,直接問道:“二位是想說什麼?這些事本不歸我管。”
葉三搶先道:“大師,你不是把沈青潭下獄了嗎?咱們都覺得下得好啊,但是咱們畢竟就是衙門裡討生活的,還想知道她究竟能不能有東山再起的時候,我們好防著點。大師,她到底犯的什麼事,嚴重不?掉腦袋不?”
慧清斂眸,“嚴重。”他仔細想了想,補充道:“如果證實了,應該會掉腦袋。”
謀害朝廷命官,女扮男裝取而代之,這還不掉腦袋誰掉腦袋?只是如今尚且不能確定沈青潭的死是否與她有關,雖然按照蘇細薇的說法,沈青潭是被黑市的人殺的,但既然這真假沈青潭彼時同行,為什麼另一方卻不出現?按照慧清心中蘇令瑜的形象,他認為如果蘇令瑜有心,做局借刀殺人也不無可能。而且即便退一步來講,沈青潭不是她殺的,對朝廷命官之死知而不報李代桃僵,欺騙朝廷欺騙天后,這也足夠任何人喝上一壺的了。
蘇令瑜這連日來的狐假虎威,都將淪為泡影。
聽了他的判詞,陳皮和葉三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居然真的要命?不過他們很快回過神來。怕什麼,這不還沒死嗎?罪名都還沒落下來呢,肯定有迴轉的餘地。葉三便清清嗓子道:“既是如此重罪,為何大師遲遲不立案?”
“立案?”慧清眉頭一動,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追問道:“交城現在是不是沒有夠品級把沈青潭立案下獄的人?”
確實是這麼回事,葉三把話說得好聽了些:“有的呀,您不就是嘛。只不過咱們沒聽說您有官職,所以有些不放心,特地過來問一問大師,您到這兒來的時候,天后娘娘有沒有給您別的什麼…嗯,方便?比如什麼您還沒拿出來用的職權,比如可以代行天后娘娘旨意的信物,您懂我意思吧?”
慧清確實是懂了。葉三的意思就是他什麼也不是。
由於在明面上受天后差派的緣故,慧清要把蘇令瑜暫行關押並無問題,但這個關押的期限也不過以七日為期,七日後想要繼續關押或者提審蘇令瑜,他要麼能立案,要麼就拿出證據,依程式上報長安,在旨意下達之前將蘇令瑜先行收押。這是沒有問題的。然而他並不瞭解衙門辦事的規矩,只是覺得自己手頭的證據尚且不充足,是以遲遲未動。
也怪他這陣子心太亂,居然連如此重要的事情都沒有考慮到,差點就陷入了被動境地。好在葉三和陳皮上門提醒,他一時不辨對方深意,開始產生幾分感謝,就這麼毫無戒備之心地給他們交了底,“我確實是白身,離開長安時也不過收了一道傳旨之令,未曾向娘娘求賜。”
“噢——”
葉三和陳皮假裝恍然大悟,異口同聲,心中竊喜。一切果然盡在使君掌握之中,這慧清和尚完全就是個紙老虎嘛!身上半點封沒有,毫不足懼!
只是他們也知道蘇令瑜現在恐怕有什麼把柄在對方手裡,別說那是慧清了,就算是個孫子,他們也不能太得意忘形,於是紛紛著意控制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別笑得太明顯,仍是由葉三殷殷問道:“那麼…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