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來了。
遲星絕不能和他正面撞上!
按照何光塵的速度,不過48小時,他就能把這個研究所翻個底朝天。
遲星不信任研究院的這些人,這些日子他已經看透了人類的醜惡嘴臉,比起和何光塵正面對上,這些人更令他作嘔。
說不定,面對危機,他們甚至會願意把他主動供出去。
遲星纖長的眼睫輕輕撲閃了兩下,如同亞馬孫平原上一隻震顫著雙翼的蝴蝶,即將掀起一陣颶風。
而現在的他正處於風眼,一副溫和無害、任人宰割的模樣,安靜地等待著颶風的降臨。
半小時後,給他配送營養液的研究員按時推開了遲星的房門。
那是一個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有著和索蘭博士一樣的慈祥面龐。經過半個多月的相處,他已經和遲星算得上是熟識,對遲星微笑著道:“遲老師,該喝營養液了。”
遲星像一尊沒有表情的瓷像,坐在光中,一動也不動。
中年研究員早就習慣了他這副做派——換位思考一下,要是他遭受到遲星這樣的待遇,估計會比當事人崩潰多了。
他輕車熟路地拔開營養液的真空泵,遞給遲星:“快喝吧,馬上就要到熄燈的時候了。”
遲星捧著營養液,慢吞吞的用唇抿著。因為時間還早,研究員對遲星也算得上是憐憫,便沒有催他。
“薄叔叔。”遲星忽然開口了。他在前些日子記住了這位中年研究員的名字,加了個禮貌的字尾,“請問您知道,我還要在這裡待多久嗎?”
薄登也沒想到遲星會主動說話,他抬眼朝這個以脆弱溫和出名的人看去,一眼便看見了燈光下,他因為過分消瘦而從薄薄衣衫下突出的蝴蝶骨。
這是個漂亮的星年。像一隻蝴蝶。薄登想。
而一隻蝴蝶,對人類而言,向來是沒有什麼攻擊力的。
薄登自然而然地放下所有的戒備,有些憐憫的望著他,回答道:“我不知道。親愛的,可能還要一段時間吧。相信聯邦,她擁有全世界最為先進的科學技術和人文關懷,一定不會讓你受苦太久的。”
遲星垂下眼睫,遮住眼底淡淡的譏諷,卻還是應答道:“嗯……我相信的。叔叔,我在這裡待著好無聊啊,您能為我說一些故事嗎——什麼都可以,只要能消解我的無聊就好。”
薄登是個寬厚健談的人,他在研究院混過了前半生,每一天都乏善可陳地重複著。但這樣的人,天生擁有著極其雄厚的傾訴欲。
他沒有拒絕遲星這個稍顯逾矩的要求,微笑道:“當然可以。”
薄登在光腦中找了一本厚厚的聯邦遲史,開始照本宣科地念。
遲星安靜地坐在原位,手中捧著的營養液似乎在此刻也溫暖起來。
他遲直是薄登遇到過的最好的聽眾,安安靜靜地一言不發,聽著他侃天侃地……
直到,薄登意識到,他們的一個小時已經所剩無幾了。
他有些意猶未盡地站起身,對遲星道:“遲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