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養一個被父母遺棄的寶寶,並沒有白青也想得簡單。
不是光有愛心和撫養能力就行。
聽著女警說的第一個條件,白青也白淨臉頰染了些焦意。
春日朝陽下,她的眼睛澄澈如山澗小溪。
清透得能看見溪底的顆顆小石。
純白的,淡粉的,淺青的……都被溪水的澄澈漫過。
白青也的眼睛,在商仲安心裡是最乾淨,最透徹的。
是現實與夢裡,都不會忘記的一雙眼。
車裡,商仲安聽見白青也問女警:
“一定要年滿三十週歲嗎?我的經濟能力,可以給寶寶好的衣食,也會給他好的教育條件。”
她還不想放棄地追加一句:
“我很喜歡小孩子,一定會對他很好,當成是我自己生的。”
領養這件事,先不說棄嬰的父母會不會被找到。
年齡上,白青也就不符合要求。
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兒。
襁褓裡的嬰兒白白嫩嫩,不哭也不鬧,偶爾“嗯哼”一聲。
他那麼小,哪裡懂得命運的殘忍無情。
更不懂自己被爸爸媽媽放在醫院門口,意味著什麼。
女警抱著嬰兒,看著白青也的醫生胸牌,回答她:
“是的,白醫生,關於領養,經濟只是一方面,還有其他條件,其中,年齡一定要滿三十週歲。”
白大褂衣袖下,白青手指微動。
“好,謝謝,打擾您。”
女警看著白青也滿臉遺憾與失落。
臨上警車,一時出於感性,說了句不該說的話。
她回頭說:“白醫生,你這麼年輕好看,以後可以自己生一個寶寶,一定很可愛。”
聽著這話,白青也微微低下臉,唇角掛一抹牽強到不行的笑。
“我不會再生了。”
她清楚得知道自己的情況,不會再有其他男人。
更別說性事與婚姻。
商仲安的車子和警車離得很近。
白青也那句綿綿軟軟的“我不會再生了”融入春風,吹進商仲安耳朵。
很清晰,清晰到每一個字。
商仲安左手擱在落了的窗沿上,猛地一抖。
心臟也開始劇烈震顫,胸腔裡立時佈滿密密麻麻的刺痛。
白青也靜靜站在那裡,看著小嬰兒被抱上警車,再看警車越開越遠。
商仲安仰面看今天的太陽。
比他離婚那天,更加刺目,刺得眼睛劇痛。
剛剛,白青也說的是她不會再生了。
所以,她一個人懷過寶寶,並且生了下來?
商仲安和白青也的六年,入心入骨,如膠似漆,又勝於膠漆。
在商仲安父母的激浪拍打下,兩人始終是春風柔水般的愛。
如果白青也真的有孕,孩子只能是商仲安的。
迎著刺目的太陽,商仲安眼角抑制不住地溼潤。
他記得的,白青也心理和身體受霸凌事件影響,生理期不準,總是好幾個月才來一次。
因此,商仲安聯絡各地有名的西醫,中醫,帶著她去就醫。
但是,起色都不大。
直到有一次,兩人又從外地拿了中藥回家。
舟車勞頓後,白青也洗了澡,窩在沙發裡看著電影睡著了。
商仲安給她抱進臥室,自己去了廚房熬中藥。
文火慢熬四個小時,藥液最後凝成深棕色。
聞著刺鼻藥味兒,商仲安無法想象到底有多難喝,自己先替白青也嚐了一口。
他難以形容那種難喝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