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璋幾乎日日都要與災民們接觸。

見識到了人為了一口吃食打得頭破血流，只覺得心中悲涼。

紫禁城裡人人錦衣玉食，連宮中的宮女活得都要比他們強上許多。

永璋如今有些錯亂，雖說自己是皇子，但他這些日子也會懷疑自己究竟配得到這些嗎？

桂鐸也能感受到永璋的怪異，這幾日的相處，二人也是親近了不少。

忙碌完了一日，永璋獨自一人在角落用膳。

桂鐸示意下人將自己的膳食也擺到三阿哥旁邊，坐下陪伴著永璋用膳。

“三阿哥，何故這樣苦惱？”桂鐸笑著詢問著。

永璋停頓了一下，將筷子放下後，也不知道是否應該和桂鐸傾訴。

見到了永璋的猶豫，桂鐸也沒有多問，而是再次開口，“三阿哥先用膳吧，一會兒陪微臣去看看河堤修建得如何了？”

永璋這才點了點頭，“好。”

二人沉默地用過了膳後，相伴著走了出去。

夜色漸漸深了，河水也已經退了下去，桂鐸二人沿著河邊緩緩走著。

桂鐸沒有立刻開口，而是等待著永璋主動。

“大人，這幾日我看著那些災民，實在是可憐。”永璋的聲音很輕。

桂鐸也知道這些在紫禁城長大的皇子從沒有見識過這些，一定會有些有情緒上的波動，可是卻沒有想到三阿哥會無法抽離。

內心只感嘆著，三阿哥真是個良善之人。

“三阿哥，這水患是天災，不是咱們能夠左右的，況且皇上派咱們過來就是為了將這些災民解救出來。”桂鐸只能客觀地將一切陳述給永璋。

“大人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總會想著，若是這次沒有來，會不會還是理所應當地承受著榮華富貴。”

永璋遙遙看著遠方，眼神空洞。

桂鐸看著這樣的永璋，感嘆紫禁城那樣吃人的地方，也能有這樣善良的皇子。

不忍心讓永璋失望，還是勸了幾句，“三阿哥，若是咱們這次修建河堤得當，那麼這邊的百姓至少十年內都不會再遭受這些苦難了。”

像是終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永璋的眼睛裡盛著光芒。

桂鐸只覺得自己回到了過去，剛剛進入官場的他也是這樣，想要為百姓做實事。

好在這些年自己也沒有改變過，一直在盡心盡力地為百姓做事。

他也算無愧於民了。

可惜天降災禍，沒有那麼輕易就結束的。

永璋二人談論過後，當天夜裡突然就下起了暴雨，原本已經修建好的河堤，卻因為高度不夠，再次衝上了路面。

眾人都在開始了行動，都開始轉移了位置，往高處跑著。

全部都只顧著自己，永璋被侍衛們簇擁著，轉移到了地勢高的地方。

可是越是到了高處，才發覺下方當真是人間煉獄。

空氣中滿是潮溼的氣味，粗糲的風聲呼嘯而過，彷彿將永璋包圍了起來。

他的身邊全是保護的人，可是下方的百姓，要在河水之中掙扎求生。

“去幫著救人，我這裡不需要你們保護。”永璋第一次這樣冷著臉說話。

侍衛們原本就是被皇上安排著來保護三阿哥的，可是三阿哥的命令他們又不能不應，只能下水去救人。

眾人感恩戴德地看著永璋，可是永璋只覺得揪心。

一個老人腳下一滑，就要仰倒進水中，永璋眼疾手快將人扯了回來。

原本已經站穩了，可是永璋卻感覺身後有一股大力，將他推到了水裡，永璋用盡身體全部的力氣，轉過身去看那罪魁禍首。

卻沒有想到身後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