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正是京城最熱的時候。
富貴人家有冰塊用來去暑,那些平民百姓只能夜裡在院子裡乘涼。
有婦人拿著蒲扇給地上睡覺的小兒轟趕蚊蟲,有老翁從水井中打水灑滿庭院。
“昨夜睡得那麼好,今夜怎麼回事,竟完全不能入睡?”
還有夫妻夜話,討論昨夜之事。
韓翠音只是路過的功夫,幾乎將那些人家中都摸清。
耳聰目明,有時候也算不得好,會平白無故添上許多煩惱。
世間皆苦。
有些因果,並不能輕易介入。
此刻,她懂了師傅的無奈。
昨夜她無意中淨化京城的穢氣,這裡的百姓總能過上一段舒服日子,患病的人少一些。
定國公府。
韓翠音故地重遊,心卻刺痛幾下。
這裡是她住了將近兩年的地方。
她母親的性命,也是在此終結。
原先還有些歡快的心情,瞬間沉重起來。
這裡承載了她的怒與哀,喜樂完全不沾邊。
定國公府所在的地方,比韓府還要靠近皇宮。
長雲郡主是景和大長公主的愛女,定國公府是大長公主特意向皇上求的恩典。
洛家人,也不是好相與的。
父母之愛子,不止是計深遠,而是要考慮一輩子。
當年是她愚鈍,當時長雲郡主這個婆婆,她說不出半分不好。
嫁過來許久嗎,從未見過洛靖謙一面。
就算見面,他也是面具示人。
他們二人沒有圓房,長雲郡主非但沒有刁難,反而諸多安慰。
景和大長公主是攝政公主,權柄財富遠超其他公主。
她還政於初沅帝之後,皇帝賞了常興郡給長雲郡主做封地,京中更賞了許多田地鋪子。
韓翠音若非逼不得已,暫時不會來這裡。
那年,景和大長公主失勢,她這邊被人陷害,用了最侮辱人的死法。
長雲郡主也沒能將她救下,徹查那些事情。
“你怎麼在這裡?世子不在家,請回吧!”
青山來到房頂,面露不屑。
“滾~!”
韓翠音一腳將人踹出院子,還沒有驚動旁人。
這個院子,她很熟悉。
她住了將近兩年呢。
院中的那棵梧桐樹,夏夜她要在下面待上一會兒乘涼。
青山捂著心口處,一瘸一拐回來,“世子真的不在,他回師門了,有事跟我說吧,我會轉告。”
“師兄,你你被人揍了?”一個青衣少年從正院出來,臉上有些不可思議。
韓翠音認得他,此人是青河,同青山是兄弟。
前世,這人來傳話比較多。
“姑娘,不如下來,世子稍後就會回來。”
青河長得比青山俊秀,嘴也甜,“屋中有井水浸著的西瓜,姑娘下來解解渴。”
瞧見那張黑臉,他已經知道來人是誰。
洛靖謙對她不同,他們兄弟和師門眾人早已知曉。
他也好奇,是什麼樣的姑娘,讓那個對女子不假辭色的洛世子,變得反常。
韓翠音似笑非笑,“你做得了主?那個大塊頭可不歡迎我。”
“不用理會,我哥哥人大腦小,說話不知分寸,姑娘千萬不要和他計較。”
青河仍舊是笑意滿滿。
韓翠音卻知道,這人笑容下面,有多恐怖。
洛靖謙的屋子佈置的很清雅,擺件並不奢華,韓翠音卻知道有多值錢。
前世她不小心打碎一個瓶子,就被其他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