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這麼說的,吳阿婆,畢竟你一直在忍受痛苦啊,這麼多年的痛苦呢。不被人理解,投訴無門,就連身邊親戚朋友恐怕都勸你不要再想這件事了或者跟你說什麼子女都那麼好,為什麼不能安享晚年,何必非要這麼執著這樣的話吧。”
“可是,哎,你不知道,沐春醫生。”
吳阿婆嘆了口氣,看起來比上一次來時精神差了一些。
“你不知道啊,我跑了幾十年了,實在跑不動了,搬家都搬了十一次,一直就跟在打仗一樣,到處搬,又找不到人幫忙,真的有時候想想算了,但是他們不放過我啊,要是他們放過我了,我有時候想想真的算了,也一把年紀了。”
“不行,既然已經這麼辛苦了,要跟他們鬥爭到底,他們就是想看你放棄。你看,證據我都給你準備好了,繼續鬥爭下去吧,一定會雲開日出的。”
“不不不,我這樣到處說這種事,對他們來說也很為難,我也一直擔心會影響兩個孩子的正常生活。”
“那就逼他們動手,下狠手。”
吳芳梅從沒遇到過這麼說話的人,大家都是勸她看開一點,或者假裝聽她說,心底裡根本不相信她說的事情。多數人都當她是腦子有毛病,中邪了或者瘋子之類的。
每到一個地方,找居委,找街道,再到區法院,警局,總之能找的地方,能說話的人,都說遍了。
從來也沒有這個人這樣,憤憤不平,非要讓她鬥爭到底不可的。
這個人還是個醫生。
這些年鬥爭下來,吳芳梅最對各行各業的人再清楚不過了,警局無論如何都會讓她把想說的話說完,就算沒人相信她的話,只要她找上門去,總有人接待她。
但是醫院不一樣,醫生總是很忙,不會認認真真聽你說完你的事情,多半都是醫生問一句你答一句,醫生不問的,你說了他們多數時候也聽不進去。
與法院和街道接待處的人相比,醫生其實是最不要聽她講話的,不管她說什麼醫生都是冷冰冰的,或者很忙,或者就是前說後忘,沒有醫生相信她所說的,更不會又醫生幫她收集證據,和她討論這件事。
“阿婆,既然已經抗爭了那麼多年,如果是我的話,一定不會放棄的,您的身體還是很硬朗的,我看再堅持幾年沒有什麼問題,現在退卻了,之前的苦不是白白受了嗎?”
“對啊,他們真的是想讓我哪裡疼,我就哪裡疼,以前還沒有辦法控制我的腦子,現在都能讓我頭疼了,我現在知道,頭疼真的是比腳疼還要恐怖。”
“就是這種武器,能夠引起神經過激性疼痛綜合症,這個病是我在太平洋那一邊學習的時候跟一個二戰時期的藥劑師那裡學到的,世界上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了,我以前也覺得這種病根本不存在的吧,怎麼可能會發明這樣的武器呢,有不把人害死,難道就是為了好玩嗎?”
“真的有這件事啊,不是我想出來的。”
吳阿婆看著沐春,不可思議的神情全都寫在臉上。
她的手不停摩挲著那隻翡翠耳環,雙腳也跟著抖了起來。
“阿婆,誰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當然是真的。你能不能按時服藥呢?吃完幾個療程,你的情況就能改善了。改善之後,就能有更好的身體和他們鬥爭到底了。這個世界上也許還有很多像你一樣的人,忍受著這種痛苦,想想真的覺得好心痛。”
沐春捂著胸口,一副傷心的模樣。
吳阿婆見了心疼,伸手拍了拍沐春的手臂。
“醫生啊,不要這樣,都是我不好,讓你跟著難受。好的好的,我聽你的就是,只要你相信我說的,我就相信你。終於遇到一個好人啊。”
吳阿婆的眼角留下淚來,那麼多年鋼鐵一般的孤獨戰鬥,她都沒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