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雖猜到發生了什麼,但沒想到皇帝竟然會當著她的面說這種話。
作為一心為皇帝著想的人,雖然明面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為了皇帝的名聲,她也絕對不能讓皇上的這番話傳到外頭去。
因此她立馬就吩咐殿裡的奴才都到外頭去伺候。
在殿內只剩下他二人之後,安陵容親自為皇帝斟一杯茶,又遞到皇帝的跟前兒,“皇上先喝口茶,消消氣。”
在皇帝接過茶杯之後,安陵容才又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惹得皇上如此不快?”
畢竟皇帝親口否認了他在難過,可他臉色難看成這樣,不是難過也是不高興,因此安陵容多問一句。
“沒什麼。”皇帝淡淡道。
然後又道:“都是些不值得的人和事。”
安陵容也不繼續追問,而是順著皇帝的話安撫他道:“既然是不值得的人和事,皇上便不應該為此煩心,就隨他們去吧。”
皇帝聽了安陵容的話半晌不語,只靜靜地喝茶。
倒是安陵容在皇帝喝完茶之後,又給皇帝介紹其她小廚房裡新研製的點心。
皇帝活到這把歲數又是皇子出身,什麼點心沒吃過沒見過。
見安陵容如數家珍一般為他介紹她宮裡新研製的點心,雖不少皇帝早就吃過,但還是很給面子地聽她說,並適時品嚐稱讚。
正是因為皇帝看得出安陵容是為了讓他不再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煩心,才會刻意與他說起這些轉移他的注意力,皇帝才會這麼有耐心。
只是皇帝心中到底裝著其他事,因此他的耐心終究也是有限的。
耐著性子陪著安陵容說了會兒話之後,他臉上的寒意並未減少,眼底反而又多了幾分煩悶的鬱色。
安陵容也是會看臉色的人,見狀立馬噤聲,而後又小心翼翼地道:“皇上,是不是臣妾話太多了……”
“不關你的事。”她話還沒有說完便被皇帝打斷。
他的確不是因為安陵容的話太多而煩悶,而是因為壓在他心裡頭的那件事越想越氣。
皇阿孃就那麼在乎隆科多嗎?
不就是去送了隆科多一程,竟還因此生生把自己氣得中了風。
溫實初所謂太后年事已高身體不好,略微受了點兒刺激就會中風的話,皇帝半點也不信。
他看過太后的脈案,太后的身子已經將養得很好了,豈會只是因為受了點兒刺激就中風?
太后分明是自己把自己氣到中風的。
而太后把自己氣到中風,究竟是在氣隆科多的死,還是氣他容不下隆科多,一定要他死?
或者兩者都有?
無論原因是哪一個皇帝,都實在無法接受。
在皇帝眼底的風暴不斷聚集之時,安陵容又輕聲問道:“不關臣妾的事,那皇上是為了什麼?”
“還是為了太后嗎?”
安陵容的聲音又將皇帝的思緒拉了回來。
聽著安陵容的詢問,皇帝靜默不語。
他可以將自己殘酷無情弒殺親子這樣醜惡的一面展露在安陵容的面前。
卻無法再將他的生母曾與人私通,還被他親眼撞見這樣不堪的事實說與她聽。
更無法將他煩悶的,他的皇阿孃一心只有她的舊情人,沒有他這個兒子的事分享給安陵容。
哪怕他再信任再寵愛安陵容,也不會將這些說給她聽。
這些不堪永遠只會埋藏在他的心裡。
而正是因為無法對任何人傾訴這件事,皇帝心中的煩悶才會越積越多。
直到太后因為隆科多的死而氣得中風,他心中的鬱氣已經到了一個臨界值,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一下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