驕陽似火,官道之上,一支冗長的軍隊宛如長龍,揚起漫天塵沙,士兵們身著清一色的黑色重甲,散發出一種莫名的肅殺之氣。倘若置身於這支隊伍之對面,即便是再堅固的內心也難免會不由自主地湧起驚懼之情。
寧邑此刻便是如此感受,他凝視著前方步步逼近的軍隊,仿若望見一朵烏雲緩緩遮蔽了當空的烈日,身體清晰地察覺到地面傳來的輕微顫動,耳畔甚至還能聽見那富有韻律的腳步聲,以及士兵身上甲冑晃動的聲音。
他有些緊張的嚥了咽口水,輕輕的拍了拍身上滿是補丁卻又被洗的乾淨透亮的吏袍,而後轉過身朝著身後的人群看去。
隊伍最前方的是一群上了年紀的百姓,他們面板乾枯,身子瘦弱,臉上還帶著營養不良的菜色,身上的衣服也滿是補丁,不過與他身上的吏袍相比,卻是髒亂了一些。
他身後的人群也排成長龍,不過身上的衣服基本都帶有補丁,衣衫襤褸,甚至有些衣物上還滿是汙垢,看起來像是一夥正在逃荒的流民。
沒多久,李旗領著大軍緩緩來到寧邑跟前,寧邑連忙領著消失了一段的時間的聞嶽等人迎了上去。
“泰安城縣令寧邑,攜泰安城縣吏與百姓,恭迎王師入城。”
李旗看著他與身後聞嶽等人身上的衣服,先是皺了皺眉頭,而後又看向他們身後那群同樣衣衫襤褸又面黃肌瘦的百姓,更是有些繃不住了,接著便開口帶著譏諷的說道
“古時皆是‘簞食壺漿,以迎王師’,招待皆是用簞盛了飯,用壺盛了酒,而到了你這,卻是身上穿著破舊的衣裳,帶著一群流民來此迎接王師?”
寧邑面露苦相,說道
“將軍有所不知啊,泰安城的百姓日子過得艱苦啊,家中既沒有米,也沒有酒,若是有,必定不會吝嗇,皆拿出來招待王師。”
李旗看了寧邑一眼,眼中寒光閃爍,而後便淡淡的朝他說道,話語之中帶著一股刺骨的冷意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在暗諷朝廷失職,致使這些百姓吃不飽飯,穿不暖身嗎?”
寧邑連忙跪地拱手說道
“下官不敢,望大人明鑑。”
而緊接著,李旗便冷哼一聲,朝著寧邑開口呵斥道
“連座下的百姓都管不好,朝廷養你還有何用?”
“來人吶!直接將這泰安城縣令寧邑拿下。”
話音一落,李旗的兩名親衛便直接從佇列中走了出來,寧邑一臉懵逼,有些不明所以,而這時聞嶽等人卻直接從地上站起,將他擋在身後,攔住了親衛,而後朝著李旗沉聲質問道
“將軍為何要胡亂抓人?”
李旗臉色冷俊,聽到聞嶽的質問也只是冷冷的回應道
“身為朝廷親任的縣令,卻未能替朝廷管好轄下百姓,致使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既未踐行應盡之職責,亦未能替朝廷、陛下分擔憂愁。如此縣令,留之何用?”
這大義凜然的番話,若是不熟悉李旗的人,還真當他是位什麼勤政愛民的好官,而知道他一些事情的王少安卻是一臉怪異的看著他,因為他清楚,李旗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
緊接著,聞嶽剛想再度開口說些什麼,李旗卻直接開口打斷道
“無需多言,直接將這寧邑扣下,誰敢阻攔,一併羈押!”
話音一落,又有一隊親衛走上前去,目光灼灼的看著聞嶽等人,那模樣似乎是在說,你要是敢說個不字,便將你一起拿下。
聞嶽等人面露不甘,不過一時間卻是不敢上去,而這時寧邑生後人人群中,一位老者舉手中的柺杖,高聲喊道
“住手!都給老夫住手!”
王少安定睛一瞧,只覺得這人有些熟悉,趙罡這時也在他耳邊輕聲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