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藝的,明孝上前去看。文淑也要跟著去,被明義叫住了。明義從口袋裡拿出那三頁信箋讓文淑看。文淑還以為小孩子們的塗鴉,看著看著,腳步停了下來。當得知是常柱兒已離開綿上,行前留下這些畫表明心跡時,她被感動得一塌糊塗。她好像才剛認識了他,她的心終於為他的赤誠而開啟。她平生第一次為他流下了熱淚。
“他怎麼是這樣一個人。”
前天午後,常柱兒到明月堡送棉絮。臨走,他來到文淑房間。下人未經允許,是不可以進主人房間的。文淑有些驚訝,但並沒攆他出去。他幾乎是如法炮製,藉口遞給她從綢緞莊買來的絲巾,握住了她的手。她不反對他這樣,而且允許他給自己繫上絲巾,允許他站在身後,只隔著拳頭大的地方,一起看鏡子裡的自己。鏡子裡的自己好漂亮!她被這漂亮震撼到了,柔聲表示感謝,同時也表明,反對他隨便花掉辛辛苦苦掙來的零花錢。不只如此,她還允許他和自己並排坐在炕沿上,哼唱那些哥哥妹妹的曲兒。這種曲兒曾是她極厭惡的,可是現在卻成了極富情趣的了。
那時候,文淑並不知道,姑娘家對後生是不能姑息縱容的。果然,坐了一會兒,猶豫了一會兒,常柱兒終於鼓足勇氣,向她表白了心意。他說他待見她,待見得要命,恨不得每天眨眼就能見到她;他信誓旦旦地說,只要給他兩年時間,他一定像明仁哥娶好月那樣,風風光光地把她娶了。文淑才不相信他的鬼話!怎麼可能呢?可問題是,她並沒有打擊他的狂妄和自信,而是以欣賞的目光看著他,而這對他而言,簡直就是無聲的鼓勵。那時,常柱兒火辣辣地注視著文淑,這火也燒著文淑的耳垂,她的臉龐,她的心。他猛地抱住了她,瘋子一樣……
“可是,我居然打了他。”文淑痛心地說:“我把他趕了出去。我還說,除非他蓋起盛記那樣的大院,開著綢緞莊那樣的門面,除非他掙的錢能從明月堡的堡門起,挨個兒排到府門口,否則這輩子也別再登俺家的門。是我,是我傷了他的心,逼他走上了一條不可知的路。”
文淑突然揚了揚頭,咬咬嘴唇,堅定地說:“好吧,我等他就是了。我等他兩年。不,我要一直等到他回來,等他風風光光地回來,哪怕等他一輩子。”
:()明月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