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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和合

著的如意放在一邊,緊緊抓著扶手,努力保持著坐姿。充耳皆是沒完沒了的吹打鬧唱,彷彿此刻,盡是他們的世界。

開始是燥熱,後來又有些暈,難受。終於出了村,器樂聲停了,轎子行進得平穩了,她得以用手絹將臉上的汗和淚跡小心地拭拭。黛粉和水畫過的蛾眉,粉餅撲過的妝容略略地有點淡了亂了。她深深吸幾口氣,直直睏倦的腰,略微覺得好受些。只是,每當花轎上坡或下坡,她便緊張得或者身子往前合,或者向後仰,雙手卻不敢放開扶手。每路過一個村子,她便又被“惡惡地”折騰一回,讓她許久緩不過氣來,剛剛壓下去的酸又往上衝……

路,從來沒有走過這麼遠的路。

她似乎突然想起什麼,又似乎突然聽到什麼。她將蓋頭掀起一半,露出了面孔,釋放了視線,輕輕掀起側簾的一角。這一瞬,她的眼裡,充滿了驚喜和慌亂。

眼前正是獨峰山。正是在此處,她與那白衣後生邂逅;亦正是那次邂逅,她將他迎入夢中,成了俞伯牙和鍾子期那樣的山水知音,成了司馬相如和卓文君那樣的患難鴛鴦,成了梁鴻和孟光那樣的恩愛夫妻。而他們的見證,便是眼前這山峰,它又常常在夢中化為那白衣後生的模樣,與她在千般美好的田野上,變化多端的季節裡,在白天在夜晚,享受著人間絕頂的幸福或安詳。

此刻,獨峰山孤傲在青碧中,痴怨地看著經過的娶親隊伍,眼光隨著那繡滿蓮花石榴的花轎移動,風聲中似乎也有著他呼喚的聲音。他的頭頂正巧有一朵雲,雲影罩在他身上,雲在動,他也微微在動;他的腰間圍著一條寬寬的花帶,無數金黃的小花兒聚成燦爛流動的星河。花轎移動,那山也在變換著角度,呈現給好月千萬個形象。痴怨如舊,哀傷如舊。

淚又盈滿了眼眶。她不敢再看,將轎簾放下,胸腔裡巨浪洶湧。她突然覺得父母是如此狠心,從來不問自己的心事;她又恨那斛明仁,為何天下那麼多美貌如花、溫柔溫婉的女子他看不上,偏偏要費偌大的周折選中她、折磨她、斷送她;她又恨這世道,為何女子只配是父母們相與授受的物件!

所有的聲音都遠去了,所有的顏色都褪掉了。

:()明月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