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弓箭手的面前,是由北國奴們,在堅硬的冰地上,一夜之間挖掘出的深溝,溝內灌了大量菜油。
那些菜油,原本是要用來,運送給飢餓的災民,現在卻有了截然不同的用途。
確定所有大小事務,都準備完全,將士們都蓄勢待發後,鄭子鷹才騎著戰馬,來到景城的城門前十二里,也是一夜築成的高臺下。
他利落的翻下馬背,摘下戰盔,大步走上臺階,直到高臺的平臺處,也就是這片雪原的制高點,在前一階停下腳步。
平臺上只佈置了一桌兩椅,椅上鋪著毛皮,桌上備著香茗。
「主公,都佈置妥當了。」子鷹恭敬行禮。
「好。」坐在椅上的關靖,慢條斯理的擱下茶碗,比任何時候都從容,他抬起頭來,看了看天色,嘴角微揚。「時辰正好。」
經過一天一夜的籌備,這個時刻終於到了。
武將們都被分派出去,固守四面八方,文臣們則是站在高臺的階上,個個靜默無語,連呼吸聲也聽不到。
眾人不言不語,只剩臉色慘白的沉香,還在竭力苦勸。
「不需要屠城。」她說得嘴都幹了,還不敢停止。眼看大軍就要動手,她心驚膽戰,勸說得更努力。「《寒疾雜病論》上記載,十人裡會有七死,也就是說,還會有三成的人能活下來。」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低下頭來,望著小臉蒼白的她,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
「那本書寫得如此詳細?」他挑眉問。
長達一天一夜的時間,關靖別說是回答她,甚至就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如今,他終於應了她,還問起醫書的事,顯得頗感興趣,幾近絕望的她,終於看到一絲希望。
「是的。」她用力點頭。「不只是救治的辦法,就連病症發生的前兆,書中都有詳細記載。」
「喔?」他嘆了一聲,真正惋惜。「可惜,那部書被我下令燒了。」
沉香激動不已,喜極而泣。
「沒關係,我還記得,每一個字都記得!」她淚眼矇矓,總算鬆了一口氣,無比的慶幸。
不枉費她的竭力苦勸,說得唇喉緊痛,連唾沫都沁了血絲,只要能夠勸阻他,改變他屠城的念頭,她再辛苦都值得。
關靖抬起手,輕撫她的臉兒,溫柔的淺笑著。「太好了。」
她落淚點頭,回以顫抖的一笑,聽見他柔聲又說:「那麼,你現在就開始,就把那部書,全部都寫下來。等你寫完後,我會讓它流傳天下。」他說著,優雅的站起身來,轉身就要往階梯走去。「你寫吧,我只去一會兒,很快就回來。」
驀地,她心中一冷,不祥的預感再度湧來。
「你要去哪裡?」她用小小的雙手,揪住他的衣袖,握得好緊好緊。
他笑得更溫柔。
「去做我要做的事。」
一陣暈眩襲來,她眼前發黑。
他還是要屠城?!
「不,不要去!」她哀求著,她已經說了那麼那麼多了,為什麼他還是要屠城?「你不是聽明白了嗎?城裡還有三成的人,可以獲救的!」
「我聽明白了,一直都明白。」他一字一句的說。
「這麼多人命,都能得救……」
「不,」他僅用一個字,就讓她的苦勸都白費,「他們都必須死。」他輕聲告訴她。
沉香慘白著臉,狂亂的回頭,企圖尋找援手,幫助她阻止關靖。
「軍醫,你知道的,對不對?」她喊著,淚一顆一顆落下。「你絕對知道,不論任何絕症,總會有人可以存活的,對不對?你告訴他啊!」
軍醫沒有說話。
她呼吸紊亂,又看向另外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