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熱?
地板都是滾燙的,好似一塊燒紅的烙鐵,血液都要被烤乾了,胳膊大腿又癢又痛,彷彿無數只蚊子同時刺進面板,她不舒服的扭動著,嘟囔了兩聲。
然而越來越熱,刺痛感也越來越強烈,已經不像蚊子在蟄,而是一把針在刺,灼熱的針尖在血肉中無情的翻攪。
女孩坐了起來,揉了揉眼睛,小臉橘紅,茫然的看著四周。
她被烈火包圍了,難怪這麼熱。
火苗深處發出嗶嗶剝剝的聲音。
哐啷——斷裂的房梁砸了下來,嚇的她抖了一下。
砰——電視機爆炸了,碎片稀里嘩啦的飛落在身邊,一片劃破了嫩嫩的細細的胳膊,滲出的血珠滴在了白裙子上。
好疼。
“嗚嗚嗚……”
她終於哭出了聲。
女孩爬到男人的身邊,小手抓住他的衣裳,無力的拉扯:“爸爸,爸爸……”
爸爸沒有反應。
她又爬到女人的身邊,膝蓋手掌都黏糊糊的,還有難聞的味道,不小心滑倒了,整個人趴在地上,當她再次抬起頭來,臉上身上沾滿了濃稠的血。
“嗚嗚嗚……”
手掌很髒,只能用手背擦,一隻手胡亂擦著,一隻手拉住女人的手。
“媽媽,媽媽……”
女人睜著眼睛,大大的瞳仁映滿了火光,脖子上一條駭人的血口,皮肉外翻,血液凝固在周圍。
“媽媽起來,媽媽,我流血了,疼,媽媽……”
濃煙滾滾,灰燼在空中肆虐的飛舞,女孩哭的嗓子乾啞了,灰燼鑽入鼻腔嘴巴,她劇烈的咳嗽起來,匍匐在地上嗬嗬的出氣。
“小櫻,小櫻……”
小櫻是一隻粉色的毛絨兔子,此刻正被烈火包裹著,很快就燒成一團黢黑的焦炭,只剩兩個黑色的眼珠子還冒著煙,發出難聞的焦糊味,一團火舔到了她的腳丫,頓時錐心般的疼痛,她猛地收腳,飛快的爬到爸爸身邊,把自己縮成一團。
此時,她已經哭不出來了,麻木的坐在爸爸的身體和手臂中間,時不時咳嗽兩聲,揉著眼睛,小小的身體搖晃了兩下,倒在爸爸的身上。
*
燕芝陡然睜開了眼睛。
沒有火,沒有焦糊味,沒有漫天的灰燼,沒有粘稠的血,但身體有黏糊糊的感覺。
六月的天氣,她竟冷的出了一身的汗,枕頭都溼了,但她知道那不僅僅是汗水。
窗簾沒有拉緊,冷浸浸的月光從縫隙裡照進來,如同一把冰冷的利劍,而劍端正抵在喉嚨處,臉蒼白如紙,眼睛流露出惶惶無助的驚恐。
室友都睡得很好,呼吸勻長且輕,下鋪的邱曼翻了個身,不知是不是做美夢了,呵呵了兩聲。
燕芝的嘴唇向兩邊延伸了一下,很快又收了回來。
她拉過被子把蜷縮的身體牢牢蓋住,膝蓋都快頂著心口了,右手壓在身下,左手抱住腿,頭漸漸埋了下去,那是她一貫的睡姿,只有這樣她才有安全感,不會覺得空曠和無助。
被窩裡,燕芝慢慢的輕輕的吐出一口氣。
閉著眼睛試圖入睡,卻思緒翻湧。
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做那個夢。
夢裡的人都是誰?那個小女孩為什麼有著一雙和自己相似的眼睛?她在喊什麼?
燕芝努力的回想,畫面卻越來模糊,一切的一切都埋沒在熊熊烈火中,三個人也成了人形的黑灰,被龍捲風似的火苗席捲亂飛,融入,再消散,只剩燃燒的烈火。
到底是什麼意思?
越想越想不明白,那也許跟自己有關,但一定是個悲慘的過往,或許是受邱曼看災難片的影響才會做這樣的夢,自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