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亭侯謝康的馬車,晝夜兼程,總算是能趕在冬至當天到廣陵
前後各有兩騎隨行,一路上平安無事。
“讓開,讓開。”
突然見到一人一馬攔在路中,謝康的親隨出言驅趕。
那人一身黑袍,頭戴斗笠,還戴著面巾,看不清面容。
謝康為了儘快趕到廣陵,從淮陰出發的時候,只帶了四位親隨陪同。
見攔路之人可疑,為保萬全,四人策馬上前。
“車上可是鹹亭侯,敢擋侯爺的車駕,可真不惜命!”
看四人袍下露出兵器,那人像是怕了,牽馬到了路邊。
“出門在外,小心些!”
道路暢通,親隨們提醒了那人一句,招手示意馬車透過。
那人倒也不搭話,壓低身形,像是要跪拜一般。
就在馬車迅速透過的一瞬間。
異變陡生。
那人將黑袍一甩,震起一陣碎雪。
直奔四位親隨面門而去。
他們下意識用手掩面。
視線剛一恢復,就看見一件黑袍落地。
一道黑影挑開車簾,躍入車中。
四人暗道不好,躍下馬來。
連帶著車伕也抽出短刀,掀開車簾,準備保護謝康。
車裡的謝康未有防備,突然被撲倒。
聞到一陣淡淡的松香味,又見那人身形修長纖細。
謝康知道現在拿膝蓋頂住自己的人是誰了。
“別怕,是阿姊!”
弄清楚了這是謝道韞的小小玩笑,幾人納頭便拜。
“拜見夫人!”
謝道韞扯掉面巾,說道。
“免禮!出門在外,小心些。家父早亡,小弟年幼,還需幾位照顧!”
“屬下明白!”
這番話,弄得幾人有些不好意思。
謝道韞轉頭對謝康說道。
“小弟,如此張揚,這廣陵只怕是進不去!”
謝康頗為不解。
“廣陵乃兗州治所,入城過節,誰敢阻攔?”
謝道韞搖了搖頭。
“今時不同往日。”
正因為廣陵為兗州治所,同時又是徐州治所,情況就更為複雜了。
陳郡謝氏為豫州士族。
既控制著豫州,又掌握著兗州和徐州,本就讓這兩地計程車族不滿。
現在皇帝司馬曜又有意疏遠陳郡謝氏。
兩州士族,現在是一致對外,打壓起陳郡謝氏。
大到軍隊後勤,官吏任免。
小到柴米油鹽、衣食住行。
總之一切能給陳郡謝氏添堵的事情,他們是幹得不亦樂乎。
包括回鄉探親。
尤其以琅琊王氏為首,開始了對陳郡謝氏的全面封鎖。
只要是和謝家沾親帶故的人,一旦想要進入廣陵,都會被以各種理由阻攔。
不是盤查細作,就是身份可疑。
最後,總是要被送進牢房,監禁起來。
不過,自從謝道韞到了以後,情況就好了很多。
她下了車,戴好面巾,在前面帶路。
“從南門入城。”
謝康從北方的淮陰來,按說是從北門入城更加方便。
從南門入城,要繞好大一圈。
雖然車伕一頭霧水,在謝康的堅持下,還是驅車跟上。
謝道韞策馬帶路。
四位親隨竟然被甩在了後面。
“夫人騎術,竟遠在我等之上。”
他們都是謝玄特意挑選的北府兵精銳,來保護謝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