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地底靜室之中,一位憔悴中年人模樣的練氣士正枯坐於熒光外放的靈石床上,閉目不知在執行著什麼周天。
正是差不多已經算是閉了死關的朱家長子——朱開定。
佈置在此的二階極品聚靈陣,已經在盡力提供朱開定所能承受的,最為濃厚的靈氣。
瀰漫在房間內的靜心息香,每一支都作價五百下品靈石,每一天都燃燒不息。
然而,還是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朱開定的經脈逆行,無藥可醫,並且隨著衝擊築基的次數增多而越發嚴重。
朱承潛不是沒有找過精通醫道的金丹修士,但沒有一人可解這蛻凡劫。
其中也有高人,提過一道法子,以猛藥外力為引,衝死關。
既然是劫數,就不要惦記著那性命,成則築基,敗則立斃當場。
對於這種方法,朱承潛還是接受不了,儘管這就是金丹破入元嬰時情況的真實寫照,他還是沒能忍心向兒子提出這種方法。
金丹入元嬰,只要是金丹巔峰修士,那就隨時可以突破,只需自碎腹中金丹,即可引動天劫。
渡過去,鑄成道胎,也就是體內元嬰,那便是一飛沖天,從此就能開派做祖,再逍遙快活至少一千載。
渡不過,還有什麼說的,不過是在天劫之下化作飛灰罷了。
帶著滿腹憂思,不知不覺間,朱承潛已經來到了地底靜室的門口。
察覺到靜室的石門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枯坐了不知多少時日的朱開定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轉過頭去,只見石門緩緩開啟,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父親,你怎麼來了。”朱開定看到來人,不禁有些意外,家族內的事務,不是很繁忙嗎。
“沒什麼,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我們爺倆,有些日子沒見了吧。”看著面前長子憔悴的模樣,朱承潛眼前一陣恍惚,過往的時光在心中飛速劃過。
從朱開定呱呱墜地時起,自己和慕婉一起養育這個最初的孩子。這個名字,代表著他對於兒子所寄予的厚望。
往後二十年,開定一步步長大,性格沉穩,不惹事生非,後面還娶了一位好媳婦,將家裡打理得井井有條。
本以為這是大兒子成長的第一步,或許往後,他能接替自己成為家主也說不定。
修為低一些不要緊,只要達到築基的境界,就能應付大部分場合了。
但事與願違,四十年時光轉瞬而過,大兒子已經走到了這命運的分隔點。
自己,已經八十九歲了啊......
八十九歲,耄耋之年,如果沒有踏上這仙途,自己可能早已是一坯黃土了吧。
仙途漫漫,在自己的修為突飛猛進的時候,朱承潛也曾想過,子女們今後能跟到何處。
但沒想到,第一次送別竟然來得這麼快,可能,只有六十年了......
相顧無言,朱承潛望著開定充滿疲憊的雙眼,不知為何,突然說了一句:“累了就休息吧,開定,強求也無益。”
說完,他便又沉默了下來,轉身離開了靜室,今日,他還要趕赴林家,那裡有著另一場離別。
林家老家主,他的岳丈,已經走到了自己仙途的盡頭,他和慕婉自然是要去送上一送。
自朱家崛起後,林家作為姻親家族,明裡暗裡也得了不少好處,如今發展得很是不錯。
除去剛入築基後期的大舅哥,還另外培養出了三位築基初期的後輩,一門四築基,比不了朱家,在這清河府,也算得一有頭臉的大族了。
以金丹修士的遁速,林家所在的東陽鎮,須臾可至。
自千丈高空向下看去,林家老宅,此刻已經佈置得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