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內普,下次別這麼大意。藥劑的名字也會洩露別人的……隱私。”
他低頭一看,碩大的“狼毒藥劑”被標註在最前面。那根手指就點在上面,像是在明目張膽地嘲笑。
於是他真的彎起了嘴角,也伸手按在上面。
“你說得對。”
兩人捱得很近,艾瑞斯忽然就縮回了手指,像是被什麼看不見的東西燙到了。
“我今天,帶了一瓶剛熬出來的給他。和你想的一樣,盧平有一些問題。”斯內普說,把桌上的炸鱈魚推過去,塔塔醬也挪到她面前。“我原本以為那藥配得很好……但是如你所見,我忽略了一個小小的問題。”
“什麼問題?”
他指著羊皮紙,“藥石。”為了讓她看得更清楚,斯內普把座位又挪近了一些,“藥效沒有問題,盧平的身體卻出了問題。”
“到底是什麼問題?”這人就不能一句話說清楚?
斯內普卻只盯著她,半晌之後才說:“盧平,很拮据。飲食常常不規律,也許還有忍飢挨餓。所以今天那瓶藥他喝下之後立刻就起了反應,是身體的虛弱讓他受不住藥效——”
也許艾瑞斯已經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了。不就是想暗指自己最近吃得太少嗎?什麼盧平什麼狼毒藥劑……
她咬了咬嘴唇,含糊地應了一聲。
這可不是斯內普想要的結果。他不希望方劑成功之後,霍華德會因為身體不佳也變得像盧平那樣。
於是他打算用自己做做藉口…
“難道最近有誰招惹了你?讓你氣得吃不下飯?”
這話有用——因為她立刻就對自己怒目而視。
“沒有!”
“撒謊。”
漆黑的眼珠子看了過來,艾瑞斯立刻運起大腦封閉術,也氣極了。
“你,你竟敢——”
竟敢突然就使攝神取念!是以為自己不會反擊嗎?
不,恰恰是知道她會立刻反擊。這樣才能更好地達到目的……斯內普一抬眉毛,“反應很快。也更加證明了你在說謊。”
她有沒有說謊關他什麼事?這個人做什麼要求自己必須要坦誠相待、有問必答?
艾瑞斯抬起酒杯就要狠狠灌一口,又被斯內普按住。
“鬆開我,”
那雙手鐵鉗一般。
“鬆手,斯內普,”
“羅斯默塔夫人…對煎牛排很有一手,”
這話沒頭沒腦。
斯內普望著她,低聲說,“餓嗎?”
艾瑞斯想說不餓,偏偏下意識吞嚥的動作被發現了。他一臉深不可測地鬆開手,徑直走向了前臺。
做什麼……要給她買一份牛排?……因為自己餓了?……為什麼。
炸鱈魚和塔塔醬也在面前,似乎好吃的都被推來她的面前。很難想象這是那個夢裡還喊著另一個人名字的人,對她所做的一切。
也許艾瑞斯此刻真的困惑了。因為她認為斯內普不應該是這樣的人,一邊對過去唸念不忘,一邊不顧後果地招惹另一個人。
就像他端回來的牛排,和沉靜的、一直望過來的眼睛。
“不必在意,如果不夠吃就再買一份。”
“…”
窗外響起噼啪聲,孩子們在突如其來的雨勢裡倉惶逃離。
那些積聚了許久的烏雲終於變成雨水落了下來。
他們的座位距離壁爐不遠,斯內普埋首在羊皮紙裡,頭也不回地拿魔杖一指,柴火就燒得更旺了。
“冷嗎?”
半晌沒有聽到回答,他抬起頭,發現對面這人竟然埋著頭,眼裡帶著不正常的水汽,就像此刻窗外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