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晟宇在劇痛中強撐著爬起來,每一寸肌肉都在發出痛苦的抗議,骨骼連線處彷彿隨時都會散架。
他的額頭佈滿了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面上。
不遠處,杜禕言呆呆地坐在矮臺上,眼神空洞而又迷茫。
不知為何,他的雙腳像是被釘住了一般,怎麼也邁不開步子。
心底湧起一股深深的恐懼,讓他不敢下去看一眼。
他的思緒開始不受控制地飄飛,腦海中不斷浮現出顧元池的身影。
他想到,即便自己有能力溫養顧元池的靈魂,有耐心一直纏著他,等待他消氣,可從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那該是怎樣鑽心蝕骨的疼痛啊。
而且——
杜禕言永遠也無法忘記那個畫面。
顧元池站在天台邊緣,風肆意地鼓起他的袖口,像是要將他整個人都捲入無盡的虛空之中。
他的聲音在風中飄蕩,卻無比清晰地傳入杜禕言的耳中:“我說,我願意為你去死。”
那聲音如同天籟,卻又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地刺進杜禕言的心臟。
多麼動聽的話語啊,可惜不是對著自己。
剎那間,杜禕言模糊的魂體瞬間消失,彷彿從未在這世間存在過。
下一秒,他出現在了樓下的水泥地上,像一隻受傷的野獸般蹲在那裡。
地板堅硬冰冷,上面滿是歲月的塵埃,看起來髒汙不堪。
杜禕言的眼前一片血紅。
***提醒,部分內容引起不適,但是顧元池有掛,他提前撤離了,沒經歷這個跳樓的過程哈***
紅色如洶湧的潮水,不斷蔓延,彷彿要將他徹底吞噬,一直浸到他的眼底,讓他的世界只剩下這無盡的血色。
顧元池的肉身橫陳在冰冷的地面上,宛如一件被隨意丟棄的破舊玩偶。
他的四肢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硬生生掰斷。
頭顱無力地歪向一側,額頭的傷口處,鮮血汩汩地往外冒,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洇出一大灘觸目驚心的暗紅色血泊。
碎髮被鮮血黏在臉上,原本英俊的面容此刻已變得血肉模糊,鼻樑像是被重物狠狠砸過,塌了下去。
杜禕言緩緩地伸出手,像是生怕驚擾到了顧元池。
他的指尖微微顫抖著,在觸碰到顧元池冰冷的手臂時,猛地一縮,像是被燙到了一般。
頓了頓,他又一次抬手落到顧元池額頭上方。
自殺的鬼靈魂都是碎的。
他要幫著顧元池把魂魄聚起來。
沒有、沒有、什麼都沒有!
杜禕言的眉頭微微皺起,心口處蔓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微妙痛苦。
這種痛苦,不似刀割般尖銳,卻如絲線般細密,一點點地纏繞著他。
這是一具空殼,裡面什麼都沒有。
杜禕言頓住了。
心底的某個角落瞬間崩塌。
明明他已經不會死亡了,可是杜禕言他卻覺得自己的一部分也隨著顧元池一同死去了。
“為什麼……”杜禕言喃喃自語,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他的目光緊緊地鎖住顧元池。
“在哪裡?在哪裡......沒有了......”
好像有尖叫聲傳來,卻因為隔得太遠,有些聽不清楚。
一具消瘦的身體落下,重重的砸在離著杜禕言不過半米的地面上。
是鄭沅柏。
鄭沅柏的屍體以一種可怖的姿態砸落在離杜禕言不過半米的地面。
重重的落地,卻只揚起了一片灰塵。
只留下一聲短促的尖叫。